这一粒珍珠王翎一直瞒着,当朝奉给了东泰王,镇得后宫都没了话说,备好的一应打压之策失了一个点燃的引子,再挑别的刺就显得有些刻意。
此番回来,东泰王还担心死囚不够用,又给送了一大批,王翎早早盘算起来的亲兵卫也终于得到了许可。
虽说他暗地里早就训了一支,但这样更好,一明一暗有两只,互相掩护更为方便。
至于那些死囚,给了就带上呗,王翎也不讲究,一路上拖回来的,体弱的下水本就禁不住,提早筛了,还省王翎几个饭钱。
时隔多日,后背那种滑腻的触感终于又出现了。
王翎正坐在书案前发呆,身体稍稍一僵,又很快放松下来。
“在都城是被吓到了?我还太弱小,比不得皇兄,所以你都不敢出来了?”
王翎边说边拿起书案上的笔在朱砂盏里舔了舔,正准备批文时,忽然就听一个缥缈的声音响起。
“王翡。”
王翎手一撇,朱砂直接在折子上横了一道,他看看折子内容,根本也是狗屁不通,索性打了个叉。
他定了定神,想着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爬遍了,说说话又怎么了,就强作镇定,道:“老三怎么了?”
又过了一会,王翎猛地抬左肩蹭了一下耳朵,有些恼怒地道:“你爱说不说,舔什么!?”
那声音轻轻笑了起来,没那么虚幻了,有了些实质,听起来像个少年郎,很清润的一把嗓子。
“他的蛇印素来有古怪,我怀疑他的蛇印是被什么丧游仙给占了。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能与之相沟通,它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化龙之相,很狡诈,三皇子行事愈发周密,也是受了它的指引,我怕自己被它发觉,所以就先隐蔽起来了。”
三皇子王翡是正宫皇后所出,陪都就是他的封地,朝中一向推他为储君人选。
“丧游仙是什么?”王翎侧着脖子躲闪那虚无的酥麻感。
“就是死去的仙人。”
“仙人也会死?”
“地仙、小仙一类都会死,只是寿命对于人类来说,漫长得像永生。即便是大仙,灵力没有突破,固守在一个位阶太久了,也会死。”
小蛇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翎听出了一点阴冷的嘶嘶感,莫名叫他有一种衣不附体的局促。
王翎起身往内室走去,走过穿衣镜前,一愣,又慢慢折返回来,看着镜中那条盘踞在自己身上白蛇。
这其实不是王翎第一次见到白蛇,还记得是在喙珠湾被划进封地范围的那一日,入夜后他觉得背上湿滑更加明显,周遭先是水雾弥漫,然后碧海悠悠。
王翎根本分不清那是幻象还是梦境,只觉得很惬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在幽蓝的水中游荡着。
水似乎并不深,王翎还能感受到阳光透进来的微光,随着水波而动,光芒仿佛是活的。
忽然,头顶一暗,王翎扬起脸,就见一条巨大的雪白水蚺正从上方蜿蜒而过。
在海里,如在天空。
王翎看着它朝自己游来,随之波动的水流也很温柔,像是在吐露着什么心思,它绕着王翎的身体一圈圈旋转着,索求着什么。
王翎记不清自己有没有给予什么,只记得醒过来的时候,满床真切的水痕。
跟入梦的那条巨大的水蚺相比,眼前这条白蛇可称之为纤瘦了,约莫碗口粗壮,一圈圈绕着王翎的腰,贴在他的背上。
王翎愣愣地看了一会,想伸手去摸它漂亮如白玉的鳞片,却还是只摸到一团冰凉的水雾。
“你能说话了,可是因为父王赐我拥亲兵之权?”王翎很快想到了这一层。
在宫中的时候,王翎都是在睡梦中才能隐约感知到白蛇的存在,后来分府别住,再受封封地,王翎才肯定了自己身上定然依附着什么,存在着什么。
镜中白蛇微微低头在笑,王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出蛇在笑。
他没觉得怎么诡异,只觉得奇妙。
“那我若是再强大一些,那能摸到你吗?”
白蛇俯下身子,三角状的头颅乖顺地贴在王翎肩头,粉红的眸中有一竖。
“可。”
王翎又盯着它看了一会,问出一个很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饺子馆那对男女,你可看出他们是什么?”
“看不出,两人能耐在我之上,但他们似乎也无恶意,”白蛇说话时并不吐信,只是一点点往王翎脖颈上依,“那女子觉得你很有趣。”
“果然看出来了吗?”王翎自嘲一笑道:“觉得我有趣,既这样,有可能会帮我吗?”
“越是强求越是不可能。”这答案并不叫王翎意外,释月和方稷玄的姿态更像置身事外的看客。
原本打算披件衣裳出去走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条从小到大绕着自己的白蛇真身后,他反而有种石块落地的踏实感,又想睡觉了。
第56章 麦芽糖棍和烧房子
◎“顶多烧房子吧。”释月轻描淡写地说。◎
论说体质灵性, 小呆应该更适应跟方稷玄待在一起,但心思上,它更喜欢释月。
冬日里释月常搂着它, 夏日里就搂得少些, 她虽不怕冷怕热的, 但夏天贪凉冬天图暖也是自然。
小呆练灵力很勤快,进步也挺显著, 方稷玄见它显摆, 就让他往菜圃瓜棚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