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他宫中的后妃们得知佟贵人和成贵人在同一天里双双诞下来一个小阿哥后,已经临近酉时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又得知下午的时候皇上、景贵妃、太子、敬嫔都先后跑去了承乾宫,没过多久等到皇上离开后景贵妃又和太子、敬嫔匆匆忙忙赶去了景阳宫,然而这两个宫却没有按照往常的惯例赐下封赏不说,还前后脚地跟着紧急闭宫了,这下子可是把众人的好奇心都给高高吊了起来,想要知道佟妃和敬嫔的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如此反常呢?奈何景贵妃派人封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派出去的探子们半点儿消息都没能打听出来。
与此同时,正在西边慈宁宫小佛堂中诵读佛经的太皇太后也突然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发现实在是集中不了精神后,只好无奈握着龙头拐杖从小佛堂中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等侯在外面的苏麻喇姑看到她后,忙上前搀扶着她往软榻上坐。
“苏麻啊,你说这怪不怪,哀家今个儿读佛经的时候总是读不下去,这右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心静不下来。”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有些困惑地喃喃道。
苏麻喇姑听到她这话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搀扶着她胳膊的手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两个人相处了一辈子自然彼此间熟悉的很,太皇太后感受到苏麻喇姑这片刻的迟疑心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立即开口询问道:
“宫中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麻喇姑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待将自家主子搀扶到软榻边看着她稳稳坐下去后才有些心痛地低声说道:
“主子,不久前景贵妃派人过来禀报了,说是佟贵人和成贵人给您诞下来了六曾孙和七曾孙。”
“小六、小七身子弱?”
太皇太后仰起头看着身旁皱着眉头的心腹猜测道。
苏麻喇姑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而后不忍地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道:
“六阿哥、七阿哥身子骨都是不错的,但运气实在是差了些,六阿哥的一双手出了些毛病,左手长了六根手指头、右手则缺了一根,而七阿哥的问题出在了下半身,他的右腿小腿有些略微朝外弯曲,太医上手摸了骨说是他的小腿骨有一节是弯的伸不太直……”
听完苏麻喇姑的话,太皇太后宛如雷劈一般愣在了当场,握在手中的龙头拐杖瞬间滑落到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黄花梨木的桌子下。
“这,这,长生天怎么能这样子对待玄烨呢?”
太皇太后不禁伸手握着心口、眼前阵阵发黑、老泪纵横道。
“主子,主子,您千万不能激动啊!”
苏麻喇姑也慌了,边伸手给太皇太后抚着胸口顺气,边温声宽慰她:
“主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六阿哥是佟家的外孙,那佟国维是个闻到鱼腥气就会提前撒网的人,眼下六阿哥刚出生就碰上了这档子事儿对这孩子来说未必不是一种福气啊?再者七阿哥的排行这般靠前,母族又低微,从眼下来看他以后也不会有卷入夺嫡漩涡的可能了,当个富贵的闲散王爷也是挺好的不是?”
太皇太后握着苏麻喇姑的手连连摇着头,她虽然也知道这样的道理但身为长辈哪能忍心看着小辈受这种苦啊。
“玄烨如今在哪儿呢?”
“听说皇上从承乾宫出来后直接就去奉先殿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
苏麻喇姑拎起桌面上的茶壶给太皇太后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叹了一口气说道。
安神茶清雅的香味渐渐在室内弥漫开来,等太皇太后捧着手中的茶盏闻着淡淡的茶香彻底冷静下来后就眯起眼睛打量着斜前方莲花烛台上摇曳的烛火开口吩咐道:
“苏麻,在皇上做出决定前,这两个小阿哥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您放心吧,景贵妃的反应很快承乾、景阳两宫目前都已经封了,如今只能看皇上心中究竟是个什么章程了,不过据奴婢对皇上的了解,这两个小阿哥不出意外应该还是会被序齿、好好记在玉碟上的。”
苏麻喇姑几步走到桌前弯腰将下面的龙头拐杖给捡起来又靠到了软榻边上,小声说了一句。
太皇太后听到这话也闭上眼睛不再吭声了,心头上倒是极快的滑过了一个念头。
等待的时间过得非常焦灼,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
小太子在乾清宫中久久等不到康熙就又让宫人给他裹上杏黄色的斗篷冒着风雪出了乾清宫沿着宫道往东走去。
何柱儿带着小太子才刚刚走到奉先殿就瞅见了提着昏黄的羊角宫灯站在殿门口红漆大柱子旁的梁九功,忙牵着小太子一级一级地走上台阶开口喊道:“师傅!”
作者有话说:
补上:7月21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梁公公,汗阿玛可在里面?”
胤礽一走到奉先殿门口看到红木大门紧闭,立刻就想要推开殿门探着身子往里冲,身上杏黄色斗篷前端连着的大帽子不仅将他戴在脑袋上的黑貂瓜皮小暖帽给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大帽子周围镶嵌着的一圈柔软蓬松的白色狐狸毛也都被寒风给刮的四散地倒伏着。
“殿下,皇上在是在,不过他下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扰他。”
梁九功看见小太子的动作,眼皮子一跳立马身子往旁边一移挡在殿门口,用左手提着羊角宫灯的木手柄,右手胳膊伸长阻拦住胤礽,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梁公公,孤是汗阿玛的儿子不是旁人,现在汗阿玛很难过,如果你不让孤进去安慰他,难不成还打算让乌库玛嬷和皇玛嬷大老远地冒着风雪从西边双双赶过来吗?”
胤礽被拦住也没有恼火,而是微微仰起头神色认真地对挡在他身前的梁九功商量道。
梁九功闻言一愣,他在康熙身边伺候近二十年了还从未听到有人如此直白地说“皇上难过了,他想要进去安慰他的”这种话,他低下头看着小太子黑白分明的清澈瑞凤眼,不由得心一软觉得自己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何柱儿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小主子也跟着开口低声说道:“师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道理是相通的,想必此时能进去和皇上说话的也就殿下一个人了。”
梁九功明白自己徒弟的意思,皇上在两个新生的小阿哥那里受了挫,当然也得需要看看别的健康机敏的儿子来补上心中的伤口,垂眸深思了一小会儿后,他也决定今日大但忤逆一回皇上的命令,收回步子低声对着小太子说道:“殿下,您自己一个人进去吧,奴才师徒俩在这外面给您和皇上好好守着。”
胤礽点点头而后就伸出一双手触摸着两扇木门,没使多大的劲儿就听到“吱呀”一声木门被从外面给推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凛冽的寒风卷着从屋檐上空飘下来的雪花从缝隙内钻了进去,小太子深吸一口气就抬起步子迈过门槛走了进去,站在外面的梁九功也紧随其后动作轻轻地拽着门环又给木门给带上了。
烧有地龙的温暖大厅因为殿外冷空气的突然灌入,两侧摆放在莲花烛台上的蜡烛即使外面罩的有轻纱灯罩也在冷热空气的交替下烛火控制不住地晃动了几次,将摆放在门口绣着大清全境地图的屏风给照的忽明忽暗的。
胤礽将头上有些遮挡视线的斗篷大帽子给摘下,又抬起手将身上的雪花给弹掉就径直绕过大屏风往里走,入眼就看到一张占了小半个厅的高大供桌,供桌上摆放了好几排列祖列宗的神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