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九贡献的笑料使得本就愉悦的洗三礼,气氛变得更欢乐了。
巳时末,洗三礼正式结束后,前来观礼的人也都准备打道回府了,佟佳氏回到内室拉着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地叮嘱一番一定要好好坐月子后,就随着宗室福晋们一块穿过御花园,从北面的神武门里出宫回赫舍里府了。
当康熙、两宫太后和小太子前脚离开后,小钮祜禄氏后脚就将小胤俄给裹紧厚实的披风里,快步走出储秀宫,沿着南北向的宫道往永寿宫赶。
谁知道母子俩才刚刚跨过宫门槛,走到前院里,就看着穿着一身褐色旗装、头发半白的杜嬷嬷被两个健硕的陌生太监拿着由栗木所制作的廷杖紧紧压着趴在一个宽板凳上,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还站着身穿总管太监服,气质冷寒的魏珠!
作者有话说:
十四的名字:
十四阿哥初名胤禵,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左右改名胤祯,后来雍正登基后把十四阿哥召回京师,软禁于景陵,将其名中的“祯”改回“禵”,并与其他康熙皇子一起改第一字为“允”,称“允禵”。
本文直接一出生就起名叫“胤祯”。
一般把生后2~3天以内的乳汁称作初乳,生后4~10天的乳汁称作过渡乳,产后11天到9个月的乳汁称成熟乳,10月以后的乳汁叫晚乳。
第二百一十三章
健硕太监们将手中厚厚的木板子高高举起来又重重地拍在杜嬷嬷的屁股上,杜嬷嬷嘴里被白汗巾塞得严严实实的,痛得涕泗横流,额头上青筋直冒,每当板子落到身上后,都会忍不住将上半身给扬起来。
“哇----”
原本刚因为见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而兴高采烈的小胤俄,谁知一回到永寿宫进入前院里就看见几个陌生的乾清宫御前太监正在痛打他亲近的杜嬷嬷,小胤俄随即被吓得哇哇大哭。
小钮祜禄氏看到这一幕后,内心也慌乱不已,赶忙伸手将怀里的儿子给换了个姿势,让他背对着魏珠等人,看不到这骇人的行刑场面。
等小家伙将自己的小脑袋搁到她肩膀上了,小钮祜禄氏才勉强将心神给稳下来,边用手轻拍着小胤俄的后背安抚着,边匆匆走下台阶,急步冲上前,大声开口喊道:
“住手!你们都给本宫住手!”
钮祜禄贵妃的声音喊的大,可是行刑的太监压根儿不理睬她,仍旧卖力地打着板子。
小钮祜禄氏见状,又忙冲到魏珠身前,搂紧怀里正哭嚎着的小胤俄对他大声呵斥质问道:
“魏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本宫对永寿宫的管事嬷嬷动用私刑!”
魏珠是身处暗地里为帝王办事的锋利匕首,平日里与宫里的后妃接触不多,他手上沾的血腥气多了,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冷的,自然也不像笑面虎梁九功那般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容,秉持着与宫里的后妃们万事留一线的办事原则。
他听着小钮祜禄氏色厉内荏的话,仍旧面无表情、淡淡地朝着杜嬷嬷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对着小钮祜禄氏俯了俯身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贵妃娘娘真是高看奴才了,奴才身为总管太监自然是将这宫规给一条一条牢牢镌刻在脑子里的,没有皇上的命令,怎么敢带着人在这大冷天里来对您的乳母动刑呢?”
听到魏珠将康熙给搬出来的话,小钮祜禄氏心中瞬间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才刚刚联想到之前民间那闹得沸沸扬扬的灾星、福星流言,下一瞬耳畔就响起了魏珠不带一丝一毫恭敬的冷寒声音:
“六月末时,奴才奉皇上之命出宫去调查皇贵妃和十三、十四阿哥在民间被不实流言诽谤声誉的事情,奴才无能,查来查去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才发现那最初的福星流言竟然是从这老奴嘴中散播出去的,故而皇上特意让奴才来赏这老奴五十大板,不知道贵妃娘娘身为永寿宫的主位,知不知道这回事儿啊?”
心中的猜想成了真,小钮祜禄氏忍不住死死地按紧怀里的小奶团子,吞了口唾沫,强撑住身子,视线游移不敢与魏珠对视,低声开口说道:
“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地说些什么。”
小胤俄也感受到了他额娘拍在他身上的力道突然增大,一岁出头的他虽然不明白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打杜嬷嬷,可是他能够敏感地感受到如今形势很危险,只能双眼含着晶莹的泪花往杜嬷嬷身上瞅了瞅,吓得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了。
小钮祜禄氏的反应在魏珠的预料之内,毕竟事情已经败露了,能够让身边的奴婢一力承担责任,当然无需将自身也给拖到泥水里,平白地败坏了对外的形象和声誉。
他转了转自己的脖子,略微僵硬的脖颈就跟着发出“咯吱”一声脆响,随后朝着行刑太监们挥了挥手,看也不看站在身旁的小钮祜禄氏,又冷声开口说道:
“既然贵妃娘娘不知道这回事儿,那就不要拦着奴才们办差了,奴才们把这五十大板给打完后,还得把这胆敢嚼舌根、以下犯上的老奴给拖去辛者库呢,再者”,魏珠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窝在小钮祜禄氏怀里吓得浑身颤抖的小胤俄,声音稍稍染上了一丝暖意继续说道,“再者十阿哥如今年纪还小呢,奴才奉劝贵妃娘娘还是回正殿里暖和吧,小孩子看见这场面可不好。”
魏珠的话音刚落,“啪、啪、啪”落在杜嬷嬷身上的板子就打得更响了,小钮祜禄氏心中不甘又畏惧地闭了闭眼睛,搂紧怀里儿子的小身子就头也不回地往正殿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魏珠看到小钮祜禄氏这一丁点儿都没迟疑的离开动作,不由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趴在宽板凳上受刑的杜嬷嬷此时也无力地将脸给埋在了宽板凳上,身为钮祜禄贵妃的乳母,永寿宫中最得用的管事嬷嬷,以往她在永寿宫里可以说是风光无限,连住在偏殿和后院的贵人、常在、答应们都给她一份面子,如今她以这种屈辱的姿势被压在前院里当众受刑,看着人来人往的宫女、太监们都会隐晦地朝她这里瞥一眼,她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脸皮被生生扯下让众人踩。
虽然她心中可以体谅主子保全自身的做法,可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奴婢啊,是从小把主子给奶大,把她给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看待的啊,眼下看着小钮祜禄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院,杜嬷嬷也像是卸了力气般,难过地闭上流泪的眼睛,感受着已经痛的麻木的下半身,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当初没能阻止自家娘娘往民间传播流言,同时也后悔年轻的时候进入钮祜禄府成为了主子的乳母……
小钮祜禄氏回到正殿里将儿子给匆匆放回内室的摇篮小床里,连哄都顾不上哄,就赶忙又折回大厅里,透过南墙上的玻璃窗往外看。
这宫里廷杖的奴才们最会看人眼色拍板子了,有的拍的声音“啪啪响”把受刑的人穿在身上好端端的衣服都给打成烂布条了,看着骇人,可挨板子的人只会受些轻伤,可有时候穿在身上的衣服是好的,那拍子拍的声音也不大,但却是实打实地伤筋痛骨,等着旁人想要把受刑的人身上的衣服给脱掉时,就会发现布料早就和皮|肉粘连到一块儿了,费力将衣服给扒下来,才会瞅见那人下半身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小钮祜禄氏看着杜嬷嬷此时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就知道这些狗奴才们是动真格的了,忍不住抬起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汹涌地流个不停,随后又看着杜嬷嬷突然脑袋一歪,手重重地落到了冰凉的青石板上,她瞳孔一缩,赶紧抬脚想要冲出去,可人刚走到门槛边,就听到健硕太监们嗓音粗哑地喊道“头儿,这老奴昏厥过去了。”
“那你们快点儿把剩下的板子给打完。”魏珠有些不耐地说道。
健硕太监们只好草草地将剩下几个板子给打完,随后就像是拖尸体一般拖着杜嬷嬷的身子往外走,青石板地面上沾了一道腥红的血迹,钮祜禄·明雅此刻心中痛得不行,极为后悔之前脑子一热做出来的事情,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为时已晚,只好用力咬着下嘴唇,用手紧紧抓握着红木门框,眼泪婆娑地目送着自己的乳母被魏珠给带走。
十一月下旬的凌冽寒风刮得冷飕飕的,没一会儿天上就飘起了雪珠子,雪珠子将金黄色的琉璃瓦打得噼里啪啦响,大风将屋檐下挂的宫灯也吹得四处乱晃,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隆冬北方天晚的早,酉时四刻,窗外的天色就昏暗的看不见人影了。
晴嫣给双胞胎喂过奶后,两个小不点儿包在襁褓里正香甜地睡在床内侧,晴嫣则就着烛台上的烛光,靠在床头上低头翻看着库房里的物品清单册子。
小四明年开春过完六周岁生辰后,就得搬到南三所居住了,她想趁着坐月子期间把库房里的东西给理一理,到时候可以带过去给小四布置南三所的院子。
这时白露拽着张天喜的袖子气呼呼地掀开内室的橘红色门帘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双胞胎正在睡觉后,白露强制压下心中的火气,将张天喜给拉到床边,低声怒喊道:
“小喜子,你还不赶紧给主子说你之前瞒着主子的事情。”
晴嫣将手中的小册子给放下,转过头纳闷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俩心腹,白露一幅气得快要炸天的样子,张天喜则是一脸尴尬地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她不由困惑地张口询问道:
“露啊,小喜子,你们俩这是咋啦?”
白露侧过脸狠狠地瞪了张天喜一眼,随后才压低声音对着晴嫣轻声说道:“主子,你让他给你说,他都瞒着咱俩偷偷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