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莺娇 第10节(2 / 2)

晚莺娇 春潭砚 2497 字 6个月前

    嫁到草原——忽地做梦一般,从来没有把这件事与自己联系起来,早知道还不如趁着去年及笄,到三清殿里修道得好。

    适婚年纪的公主最容易出事,只怪她不听杏琳的话,总以为仗着母亲与皇弟疼爱能够高枕无忧,哪知皇家的不容易可多了。

    现在不上不下,左右为难。

    莫非自己真要和亲!

    别说是到荒芜草原,就算匹配个年少俊才,如果不是自己心悦之人,还不如一刀抹脖子得好。

    花家的这顿午饭也就吃得味同嚼蜡,临出门前又看到两个侍女捧着药盅往里走,她随口问谁在吃药。

    其中一个大点的丫头施礼,小心回:“禀报公主,这药是送到将军房里的刀伤药。”

    另一个丫头手里还拿着方子,她拿过来瞧,全是除腐增新的草药,剂量可不少,看来将军伤势不轻。

    还未出征,主将就负伤,她更觉得没希望。

    情绪低落地出府,只说心口不舒服,直接携众人回了宫。

    在承香殿里依然坐不住,转来转去,心慌意乱,索性带上在花府吃的玉露团,坐马车往兴庆殿去。

    直到望见那扇蛛网遍布的朱红色大门,她的心才一瞬间沉静下来,捻裙子坐在石阶上,寒凉从腰部传来,细细遍布全身。

    茜雪没力气开口,只在外边叹气。

    屋内之人却听得到,那一声声少女的长吁短叹,伴着清脆臂环响,叮铃铃敲着人的心。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新年快乐!

    公主殿下等太久了,供奉很快就出来~

    第14章 暖莺春日

    屋檐下细风不断,吹着公主发间香花微颤,兴庆殿里的春日似乎也比别处晚一些,抬眼看庭院中积雪仍在,想着今日在将军府上除了屋角飞檐上的雪白,其它地方已是春意盎然。

    微风乍起,枝头残雪纷纷扬扬,似春日飞花织就鹅羽珠帘,遮住她满目愁容。

    茜雪兀自寻思,自己若离开,岂不是一辈子见不到苏供奉,她还记得他十几年前少年郎的模样,玉树青衫,宛如花开。

    现在也许变了点吧,毕竟过去那么久,可如此漂亮之人,纵使再变也不会面目全非,就像今日的段殊竹,寻思到这里愣一下,想谁不好,居然蹦出来段殊竹。

    那可是将苏供奉关起来之人,还把持朝政数十年,别人对枢密院又怕又敬,她可不同,心里只有恨,简直不共戴天。

    苏供奉干干净净一个人,才不能与段殊竹扯上关系,就是摆到一起都不成。

    她独自坐在外面,任凭思绪飞到九霄云外,绢纱百花裙堆叠在冰凉石阶上,被风掀起波浪,金光便调皮地钻了进去,那些花儿姹紫嫣红,朵朵开出娇美的脸,映出眉间红痣,一抹绮丽。

    几只翠鸟落下,误以为这是百花丛中,一蹦一跳地踩上来,茜雪伸手碰了碰,兴庆殿里的鸟儿竟不怕人,用红嘴轻轻嘬着指尖。

    她笑了笑,鸟兽不躲人,那是被好好对待过,这里偏僻,平时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来,门口的守卫不打鸟儿就算好得了,只能是苏供奉,肯定用自己的吃食喂过小东西们。

    抬起头,透过飘落雪花瞧那些苍劲残枝,果然发现不少鸟巢,春去春来,游走的燕儿也要归家。

    纵然是只小鸟儿也能温柔相处之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她如何能信。

    茜雪索性和鸟儿玩起来,自言自语,“小东西,你今天吃饭了没有啊?”

    “羽毛生得这么翠,不会是传说中的青鸟吧!”

    那些鸟儿叽叽喳喳,仿佛能听懂似地。

    茜雪愈发开心,愁绪瞬间飞到脑后,摸着最小一只滑溜溜的头说:“我猜你们啊,全是李义山先生笔下鸟儿,有没有听过一句诗,此去蓬莱多无路,青鸟殷勤为哪般。”

    鸟儿扑腾翅膀飞起来,带走几只盘旋空中,她歪头瞧,不知塞外鸟儿什么样,大概不能像中原这般纤巧,都是如雄鹰一样的猛禽吧。

    “此去蓬莱多无路,青鸟殷勤为哪般。”默默地又念一遍,如若世间真有青鸟,至少还可以带信给供奉,也不知对方会不会回应。

    为了棠烨朝的安稳出嫁,身为大棠最受宠的公主,茜雪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如今真得摆在面前,她才十七岁,不愿与不舍都有,但如果此事引起两国争端,让万千黎民受苦,也有做一国公主的觉悟。

    自己的百姓,不能袖手旁观。

    只是眼眶却自顾自地红了。

    苏泽兰懒懒地靠在门内看书,阳光打在泛黄页面,每一个墨字新鲜又干净,像要跳入眼睛似地,思绪被门外的笑语所牵引,一会儿还和鸟儿说起话来,小孩子心性不改。

    “此去蓬莱多无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笑了笑,不爱读书的习惯也没变,这两句都能记错,但探看改成哪般也挺有意思,平添了一丝遐想,又多出点无奈。

    放在手中的书,一页停留了好久未动,风吹起个角,伴着占风铎的叮铃铃声,不经意间哗啦啦地响。

    他没心情看书,不过做个样子。

    最后直接闭上眼,享受冬末阳光,唇线微微上扬。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啜泣声,忽地心口怦怦跳,小殿下,哭了——什么事能让矜贵的十七公主皱眉,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先点了灯,清醒一下又回来仔细听,确实是哭声,很低很细,梦里呓语般,隐忍得可怜。

    苏泽兰不由得腾地伸出手,放在门上。

    屋外的茜雪还以为里面听不到,或者苏供奉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压住声音抹了一会儿眼泪,天色已晚,该离开又不甘心,她总是习惯与他说几句话。

    想来想去,还是平静一下,道: “供奉,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