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珣忽的低笑出声,将不齿浮与言表:“一反贼尔,自然不助。”
“若颍川王求不得王爷,反手绕过朔州与西羌结盟?王爷届时想再施展拳脚只怕已晚矣,且若是西羌再次来犯,犯王爷封国,届时若是南地因动乱路段被截断,粮草运不来......”
语罢,谢混定气凝神抬手看着上首正襟危坐的郗珣,他原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叫那少年总处变不惊的脸浑然变色。
却不想,郗珣仍是无动于衷。
甚至微阖上了双眸。
“粮草运不来——谢将军莫非当本王治下,连粮草都依旁处?朔州无惧西羌,也无惧他颍川王一介乱臣贼子,若是有人敢投敌,本王便是做这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臣,也要先往他颍川发兵。”
“谢将军,本王这番你觉得如何?”郗珣唇角扯出一丝淡笑。
谢混带着极大的诚意来投诚,方才不过是试探这位少年君主罢了。若是无用的君主,他自然不敢将身家性命交付其中,如今二人言语间一番博弈,他心中已经有数。
谢混忙开口道:“谢某献给君王河间郡军事舆论图一张。”
这也是他此番亲自前来的目的,若真是为了一张舆论图,他也不该在不清楚郗珣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冒险前来。
这世间有何最为稳妥的结盟方式?
首当其冲的,便是两姓盟姻了。
他倒是想嫁女儿,只可惜他谢混家中只七个儿子,至今也不见个闺女落生。
朝中若是推选一个侄女出来,未免身份上落了许多,总归落了几分下乘。
他来此前早有打听,朔州臣民皆知,燕王有一爱若珍宝的幼妹,亲自教导她读书识字,想必感情不一般。
左思右想,谢混便有了决定,打算替儿子求娶这位燕王幼妹,日后这郎舅关系,自然也是妥当不过。
“听闻燕郡主生的稚齿婑媠,罕见的世间极聪慧之女子,谢某有一幼子,年方八岁,某特来替幼子求娶郡主。”
郗珣修长的指划过案面,彼时只以为说的是郗愫。
他想起今年郗愫多大岁数?大四五岁罢了,倒也无非不可。
谢混等不来燕王的回答,有些着急道:“吾儿仙芝,是我一众儿子中生的最为俊朗的一个,心性亦是坚韧。早闻安乐郡主名声出众,谢某便是在南地亦有所耳闻。说来不怕王爷笑话,小儿自听闻郡主美名,便时常思念起这位郡主妹妹,谢某料想二人年岁上倒是十分相配,不才替我那不孝子求娶燕王幼妹。”
一唤仙芝,一唤珑月。
光是连名字都这般般配。
这不,他连信物都带来了。
谢混观上首眉眼温润地燕王竟然神态有几分莫名。
郗珣微怔,似乎是想不到,自己那亲自教养的孩儿,被溺爱坏了的孩子,足足七岁大却连字都不能认清的三寸丁......
竟然......
竟然......有人惦记上了?
他眼中有些晦暗浮出,总无法将小姑娘同即将出嫁的小娘子联系到一处。
二人间有些寂静,谢混却忽的听见那君王榻下一阵窸窸窣窣地动静。
他以为是大老鼠,却不想从榻下爬出来一个绿绫罗小衣小姑娘。
小姑娘红通通的眼睛想必是才哭过不久,这会儿却是满眼的欢喜,欢喜的都要盈出来。
谢混大为震惊,不想堂堂君王榻下竟然藏着一个人??!!那岂非将他们机密的话都听去了不可?
他震惊间,又见那小儿十分熟稔地爬上了上首燕王的榻上,乖巧坐在了燕王膝边,依偎去了他怀里。
小孩抱着兄长的脖颈,仰着头,欣喜期盼地问谢混:“给我的小夫郎?俊朗?有多俊朗?”
“比我阿兄还俊朗吗?”
谢混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被一个孩子问话,素来处变不惊的谢大人支支吾吾的:“这、这、这小孩......”
这小孩儿莫不是就是安乐郡主?
难不成听不出他是客套话罢了?
就他家那好玩好吃的八岁小混蛋,同燕王比?
谢混窘迫地尴尬笑出声来,他这个当爹的都不敢昧着良心说自家儿子好看。
这普天之下焉能找到比燕王珣更骨姿清俊之人?
珑月不知其他弯弯道道,却知晓思念是什么意思,思念好比天上的月牙儿,好比她思念成日离家的阿兄一般。
她难道腼腆的抖起短腿,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糯软的语调却皆是害羞:“阿兄,你听见那位阿叔说了吗?”
郗珣没有说话,静静垂眸地看着小姑娘。
“他说他家的仙芝思念我——”
郗珣面容微僵。
“休得胡言!”
谢混笑容僵硬了许多,“这、、、这,女娘还小怕是不懂,世间婚姻如何能看相貌比个长短?我家小儿其他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