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珣正色道,“不骗你。”
忽的,郗珣眉心微蹙。
原来小姑娘找准了兄长的袖缝,将一双泥鳅般的小手钻了进去,在兄长的袖内沿途一路作怪。
郗珣手腕线条肌理分明,触手皆是一片紧实。
而小姑娘的手心细腕,瞧着纤细却皆是软绵绵的嫩肉。
郗珣一双黑漆漆的眸低垂着,连忙伸手指着远处一颗李子树,唤她去摘。
珑月随着兄长手指的方向,看到远处那颗李子树。
李子正是成熟的时候,丈高的树干,稀疏绿叶中点缀着一颗颗鲜黄橙红,饱满诱人的果实。
她这才放过了兄长,将手从他宽袖中拿出,敛着间色花裙一路小跑了过去。
夏风簌簌。
一时间廊外阳光暗淡了几分,四下风吹树响。
郗珣远处站了许久才缓步走来树下。
珑月坐在树上啃起了李子,她嚷嚷:“阿兄且抬头看我,我已经比你还要高啦。”
天公不作美。
小姑娘的话音才落,倏地,阴沉的天幕落下了点点雨水。
小姑娘兜着裙摆,打算摘满李子,却不想手上的还没吃完,便察觉到了枝叶中落下的点点雨水。
珑月仰头,一滴清凉的雨水迸溅入她的眸中。
上京的鬼天气真是一会儿一个样,滂沱大雨卷着妖风而来——
雨水自四面而来,避无可避。
仅一瞬间便叫兄妹二人衣衫半透。
珑月匆促的从树上跳下来,还惦记着自己手里的四颗李子,她攥着李子的手腕被兄长扯着,钻进了他的袖下。
二人寻了处老槐树的粗壮繁叶之下,才堪堪止住被滂沱大雨淋满身的下场。
珑月乌发湿哒哒的贴在头上,连卷密睫羽之上都是星星点点雨水。
郗珣垂下浓眉眉睫,他浑身也没几处清爽之处,只能拿着尚算干净的袖衣替小姑娘将面上雨水拂去。
珑月皱着鼻子嘟囔:“阿兄,这回该怪你!天都黑了你还叫我来摘李子!”
雨意依旧,总不见停,不知不觉间四处泥泞。
久久等不来侍女寻到角落中的二人,郗珣终归按捺不住叫了暗卫出来。
珑月眼睛睁大,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暗卫。
郗珣接过暗卫递过来的雨伞,他缓缓撑开,小姑娘已经熟练的钻了进来。
暗卫仓促间不知从哪儿取来的雨伞,依稀是女郎家用的,二人撑着实在有些空间不足。
珑月十分乖巧懂事,怕兄长淋雨,她像只小鸟儿一般紧紧贴着兄长。
将瘦小的身躯全融入那般伞下,融入兄长怀里。
*
厢房中闷热寂静。
直棂窗被风吹得幽幽作响,透出闷青凄迷的天色,掩住淅沥喧嚣的雨声。
拂冬收拾的匆忙,只顾得上仓促将熏香点上,便去外院给主子寻干净的衣裳,备上热水。
珑月一袭轻薄花裙渗透了雨水,泥泞随着渗上裙尾,更别提鞋履,连罗袜也裹着泥水贴在她细白的脚腕上。
整个人像是刚被郗珣从泥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而她身侧是那仍身姿特秀芝兰玉树的兄长。
二人一同走过的泥路,兄长除了皂靴底部染了点点泥尘外,衣裳整洁如新。
只方才二人紧贴着的那一处袍衫,被她的裙摆沾了些泛着泥黄的水渍。
珑月身着那件巧织而成的云烟细纱衣,一旦湿了水,水渍顷刻间便随织纹绵延而上,贴紧了那张身段。
那遮掩在青莲纱衣之下的莹白肌肤,连内中抹胸的胭脂红绣莲纹都被映衬的一览无余。
郗珣眉目清冷,不慎将风景尽收眼底,他垂眸将手覆在案几边,去汲取那丝冰凉。
珑月浑身湿透,睁着小鹿般的眼眸,湿漉漉的嗓音喊他,“阿兄。”
“别说话。”
郗珣贴着案几的指节用力到泛白。
“为什么不能说话?”珑月仍用语调,好奇地问他。
郗珣避开她,执起香勺去拨动那笼熏香,拨着拨着,那香被他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