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这般说,你可还满意?”郗珣将小孩儿方才只吃了一口便没吃的杏仁羹重新放到她手里。
珑月一点都不满意,她生气地拧眉,“你说什么了?还要叫我满意?你都没骂她们啊,每次都是只会骂我一个。”
要依着珑月本来的意思,该叫兄长拿着那藤条威风凛凛的走出去,像是小时候吓唬自己一般,沉着脸骂她们:“你们敢欺负我家珑月?看本王不打死你们!”
然后依次去抽她们的手心,一定要将她们一个个抽的哭起来。哭着求饶!
可是兄长竟然不同意她的提议。
珑月鼓着脸,狠狠地往嘴里塞上满满一勺的杏仁羹。
兄长又说那叫人讨厌的话。
“骂你是为你好,你同奴婢说话做什么,有气叫下人去惩罚她们便是。”
珑月只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她吃东西没有一般娘子的斯文,却也吃的不快,塞去满满的一口,腮帮子都被塞得鼓起,然后一点点慢慢的嚼咽。
那粉唇上沾了些许浓稠的杏仁羹,珑月伸出粉舌将其一点点舔舐干。
她长而密的睫毛眨了眨,问她的兄长:“会怎么责罚她们?能罚她们跟我一样跪一日,不能用冰块,渴了也不给喝水吗?”
郗珣抚着她两腮的软肉捏了捏,眼神多了几分幽深。
不想叫她知晓旁的,只沙哑道:“别管她们,自有专门的人惩罚她们。”
一群为虎作伥的东西罢了。
珑月上回听到兄长的这句话,好像还是被昌宁县主欺负的时候。
后来她也再没见过昌宁县主,昌宁县主禁足日期到了后,也极少在京中走动。
是以珑月早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如今她还记得那三个叫她恨得牙痒痒晚上都做噩梦的嬷嬷,她担忧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勺杏仁羹,来不及吞咽干净就着急扭头去看窗外的雨水。
“这雨真是讨厌,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停?”
郗珣拿去小姑娘手里的碗,不叫她再吃下去。
面对小姑娘懵懂的眸子,他道:“珑月吃的够多了,小心积食。”
珑月摸了摸确实吃的有几分圆滚滚的肚子,“哦”了声。
兄长怜爱地轻抚着妹妹的后颈,给她擦拭着唇,像是顺猫儿一般将小姑娘抚摸的舒舒服服,简直下一刻就要在这饭桌旁睡着了去。
她长而卷密的睫毛覆盖下来,盖在眼窝上。
郗珣有几分失神。
他喜极了这场雨。
屋檐外雨声窸窸窣窣,屋内只他二人。
下雨天小孩儿哪儿也去不了玩不了,便只能这般留在自己身边。
他哄着这只喜欢睡懒觉的小孩儿。等过去十年二十年......
郗珣思绪深了,忽然珑月一下子直起了身子,“阿兄,雨停了!”
珑月恍惚间瞥见兄长失落的眸光,只以为他是不想带自己出门。
当即着急嚷嚷,“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带我出府买鸟儿去的!”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为兄何时说话不算话?”郗珣反驳。
“许多次!”小孩儿掰着手指开始一副算账架势。
“上上回答应给我梳头陪我到我睡醒,结果把我哄睡着了你就跑了!”
“还有上回,你明明说给我擦腿结果故意把我腿给捏疼了......”
“珑月,别说了!”
“你又骂我!阿兄你太坏了,你干的坏事还不准我说!”
长汲这两日为了这兄妹二人间的事心忧不已,眼下都愁出了一片青黑。
起初主子当着他的面还忌讳的深,一副光风霁月的好兄长模样。
他半分不知主子是从何时起对着姑娘生出的那份心思。
后来,后面主子许是知晓自己看出来了,便没避讳着自己。
长汲听着屋内兄妹二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主子偶尔传来呵斥、气急败坏的声音,偶尔也传来低笑。
他忽的想开了些。
姑娘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说句以下犯上的话,自己早心底将她当亲闺女。
那般单纯的性子,嫁谁他能安心?
作者有话说:
长汲:我一个太监,想不开又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