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珣垂眸,俯身从塌边拾起罗袜。一摸那双小脚,冰凉凉的。
“怎么睡觉也不知盖着脚?”
珑月钻去他怀里,赖在他胸前打着哈欠,双眸朦胧泛起了雾气,显得靡丽可爱。
“春困秋乏,我都睡着了怎么知晓还要给脚盖被子呢?都怪阿兄你是说的太慢了,都叫我等困了。”她奶声奶气的抱怨。
郗珣动作缓慢的替她穿上罗袜,又四处寻来绣鞋给她穿上。
他眸光好像蒙了层淡淡的薄雾,薄薄的呼吸发烫,带着酥麻落在她脸颊上。
“可是睡醒了?”
珑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慢悠悠点点头,她伸出小手将腮上挠了挠。
珑月娇气的控诉:“阿兄,你吹得我好痒——”
郗珣眼角含笑,见小姑娘这副娇嫩的模样,他在她唇上轻轻吻上,高挺的鼻在那软和的脸蛋上划过几下。
做完这一切,才替她整理起被她睡得有几分褶皱的十二幅珠络描金云缎裙。
“走吧,不是吵闹着要去参加婚宴。”
......
纪王府一路楼阁亭榭,池林婉转。
天色渐渐有几分暗沉,四处张灯结彩点亮着红烛。
纪王大婚与一般人家自不一般。
帝后不亲临自然省去了拜堂,一早纪王领着皇子妃的轿子前往宫门听梁帝旨意,封孙三姑娘为王妃的旨意,而后便绕着皇城半圈,接受满城百姓恭喜,再往宫外纪王府而去。
燕王与安乐郡主入筵时,倒是颇惹了一番震惊。
许多人不免交头接耳。
只因没人想过素来不赴筵的燕王今日会到来,更是没想过安乐郡主会随着燕王一同到来。
永兴公主听见珑月到来,倒是颇为震惊,思及最近听来的事,她与浔阳公主窃窃私语:“我那伴读不知你还记不得记得?就是安乐如今归的那常尚书府中,令婉是她亲姐姐呢。”
浔阳对常家大姑娘自然也是有印象的,副相之女,在这上京地位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前些年风光的很,这两年随着永兴公主嫁人,倒是少往宫里来了。
永兴语气不逾道:“我听说,安乐瞧着秉性倒是单纯,其实在府中蛮横的很,将她亲姐姐欺负的紧,偏偏令婉还替她藏着掖着。如今更是听说,常尚书的母亲常府老太太病重,令婉她不眠不休的照顾,日日誊抄佛经烧香拜佛祈祷,贴身伺候,倒是她怎的今日还穿的一身艳色来参加旁人喜宴来了......”
浔阳倒是不比永兴这般单纯的,一个是公主伴读,另一位是她熟识的女郎,如何回答都是不好。
她只笑了笑便不答话。
其他府上的事浔阳才不会多管。
可从永兴公主口中,浔阳却也得知,珑月如今的日子只怕过得没有以往欢快......
这日二皇子三皇子也是来了,二皇子一来便与郗珣寒暄起来。
三皇子束着紫金亲王冠,一身玄袍,眉眼倒也是英气十足,只是他喜好饮酒,每每喝了两杯,就颇有几分不规矩。
一来就极不规矩的往女眷处四下张望,似乎想寻着什么人。
未几眼,三皇子未曾见到那个容貌,便有些急不可耐的与郗珣道:“表哥,不是听说安乐与你一起来的么?怎么没见到她人啊?”
郗珣淡淡凝他一眼,并未回答,这个眼神叫三皇子心中一虚。
三皇子讪笑起来,“当时知晓安乐表妹身世时,想来她恐怕是难过的,本想寻个时间去看看她,不想我那日面上受了些伤,怕吓着她.......”
那日他也不知如何醉酒摔了马,险些摔死过去,醒来脸上竟嵌进去了几个碎石,疼到不说,只是如今脸上还有几个洞,上等的金疮药敷着,只怕日后也要留疤。
不过他是男人么,有些疤痕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吓着柔软可爱的小表妹。
一想起那小表妹娇嗔骂自己讨厌的时候,三皇子浑身都不由热了起来。
他眼神四处梭巡,终于在一群女眷中瞟到了珑月。
小姑娘穿着一身翡翠烟罗缎子十二幅珠络描金云缎长裙,在一群女眷中显得又白又嫩,姿容娇艳无比。
她挺立的背脊,说话时笑露的两排贝齿,腰肢纤细不堪一握,身段玲珑有度,与周遭一群女眷们前后一般模样的干瘪竹竿子截然不同。
见过那般娇气的小娘子,三皇子对他府邸那些女人早就没了兴趣。
这般的姿容身段,本就该叫他这等的龙子皇孙好好疼爱一场的。
他眼神中有对珑月的势在必得,一边喝着酒,气息都有几分深重。
以往他碍于宫中与燕王府,碍手碍脚,也不敢再郗珣面前说些荤话,可如今自然不比以往,安乐又不是燕王亲妹。
三皇子眯了迷眼,桌子上甚至就不由得朝着另一宗室子弟啧叹起来。
“安乐啊真是可爱的紧,瞧瞧那身段,满上京还能寻出第二个来?十六了倒正是好年纪,啧啧啧......”
近来打听她在常府也不甚受宠。
如此可爱娇俏的小姑娘,自己这时去追求她,虽说如今自己有个惹人厌烦甩脱不掉的正妃,只能叫她做个侧妃,可自己心里眼里都是她,怎会委屈了她?
只是担忧常尚书那边,恐怕不愿意嫁女......
三皇子想的远了,猛然见自己那位表兄阴沉的脸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