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笑道：“我这么务实的人什么时候吹过牛了。”

    杰克喊了一声：“小宇快点，过来给大名人洗头发了。”

    内屋一个熟悉的声音应道：“来了。”

    没片刻，一个瘦高的身影走出来，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

    景宇剪了头发，剪得很短的莫西干，很清爽，眼睛里的神采也不一样了，带着笑意。

    他拎着一瓶染色剂，注意到景鲤和肖芳后僵了一瞬。

    他之前说要还钱，要当面感谢景鲤，但由于景鲤实在没时间，最后把卡号给了他，告诉他，他的心意她心领了，见面就算了，因为确实没时间。

    没多久景鲤收到了钱，景宇发了个短信问她收到了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俩人就没再联系。

    景鲤对上他恍惚的目光，突然涌起些许愧疚。

    她温和地笑道：“过来啊，姐不是找你剪头发来了吗。”

    景宇先把染发剂放到杰克的台子上，走过来，瞥一眼肖芳，又看看景鲤，喊了一声姐，又不怎么确定地喊了一声伯母。

    他有些认不出肖芳了，但他上网，看过肖芳的杂志，也看过肖芳在国外用英语接受媒体采访的视频。

    景鲤变化大，他知道，但是肖芳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们差不多有一年多没见过，肖芳让他完全不敢认，这还是他那个温温吞吞愁眉丧脸的伯母吗。

    肖芳化着淡妆，头发扎起，烫了卷，里搭是米白色针织长裙，外面是烟灰色大衣，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土里土气好欺负的伯母了，不过伯母的笑容还是亲切温柔的，只是气质贵气了许多。

    景宇突然不敢靠近，他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会愿意认他这么个没出息的亲戚吗。景鲤已经对他很失望了，根本不想见他，钱也让他打进了卡里。

    景宇很后悔，景鲤刚开始给他机会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好好把握，要自甘堕落，要不是那次车祸，让他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悟。

    肖芳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垂着头有点丧气又有点自卑的男孩子。

    她笑问道：“原来是景宇啊，伯母好像挺久没见过你了，差点没认出来。”

    景宇嗯了一声，又叫了一声伯母。

    肖芳打量他一眼，笑道：“这个打扮倒是比之前精神了许多，不错。你在这里打工吗？”

    景宇道：“我在做学徒，杰克是我老师。”

    “那你没上学了，”肖芳问他，“怎么不上学了？”

    景宇有些失落：“我学也学不出什么来，之前姐让我好好学，我学不进去。”

    肖芳还是温和地笑道：“那学门手艺也不错啊，既然决定当理发师了，就跟着老师好好学。你爸妈最近怎么样了？”

    “他们，挺，挺好的。”

    其实景岳的腿自上次被人打过一次后就留下了点毛病，肖琴本来也是事业单位工作的，因为以前得罪了人，现在被开了，在一家服装店里当导购，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个月工资不到两千块钱。

    景宇不想说，不想让景鲤和肖芳误以为他在卖惨诉苦，想要巴结他们。

    旁边杰克老师笑着插嘴道：“你们认识啊？”

    景鲤回道：“是我堂弟，杰克老师，我堂弟在你这当学徒，你可要好好教他。”

    “居然是你堂弟，”杰克老师非常诧异，扫一眼景宇，笑道，“肯定啊，就算没你嘱咐，我肯定也好好教他。”

    景鲤问道：“你之前那个徒弟呢？”

    杰克老师：“让他去b市进修去了，以后你堂弟要好好学，我也介绍他去b市进修。你放心，你堂弟跟着我，前途绝对有保障。”

    景鲤笑道：“那就有劳杰克老师费心了。”

    景鲤坐好，对着镜子里还呆站着的景宇道：“你学到什么程度了，来给姐姐剪个头发吧，修短一点就行了。”

    景宇慌忙摆手：“我不行的，我就学了半个月剪头发，还没给客人剪过，都是洗头。”

    景鲤道：“姐当你的第一个客人，怎么样？”

    景宇还是很慌，杰克笑道：“你就给你姐剪吧，自家人，随便剪，剪完了你姐也不能说你，她自己要求的。”

    肖芳笑道：“就是，就算没剪好也怪不了你。”

    景鲤对杰克道：“我不怪景宇剪不好，但是我肯定要给你杰克老师差评，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老板吗？”

    杰克失笑：“行吧，为了锦鲤妹妹的好评，景宇要是剪得不好，我给你修，以后还给你免费，怎么样？”

    景鲤笑道：“免费就不用了。”

    她再次对镜子里的景宇道：“你师傅兜底，别紧张。”

    景鲤眼里都是鼓励，旁边肖芳也笑看着他，都是纵容之意，丝毫没有苛责。

    景宇胆子大起来：“那我，我剪了。”

    景鲤嗯了一声。

    景宇先给景鲤洗了头，他洗头技术倒是很专业了，为堂姐服务，更是贴心到位。

    洗完头，他拿上剪刀和梳子，又开始紧张。

    杰克一边为客人染发，一边还要指点鼓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