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不知魏都的商市应该往何处走?”
府衙的守卫见着女子穿着宫服又似与都统大人相识,便和气地回道,“沿着此路一直往西,见到一处名叫梁坊的酒肆再往南走两道街便是了。”
钟芫听罢道了声谢,正要走时却又被守卫出言叫住。
“姑娘,在宫外办事还是穿布衣更方便些。”说着守卫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后面,“听我媳妇说府衙后街有个成衣坊似是不错……”
听到守卫提醒,钟芫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宫服,然后展颜笑道,“多谢守卫大哥。”
钟芫谢过后便顺着守卫的指引往府衙后走去,两个侍卫目送了好一会,然后其中一人才喃喃道。
“我看这个宫女的衣着,估计不是普通婢子。”
方才出言提醒的守卫一听随即轻笑起来。
“废什么话,能与都统大人相识的还能是什么寻常宫婢?”
说话的守卫想想也是,便摸着后颈干笑两声。
岁末的这一场雪后,魏都又换了颜色。
走了这一会,钟芫这会心境也逐渐平静下来,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绕过后街后便径直朝西面走去。
太妃娘娘给她的香囊虽然沉甸甸的但却大多是碎银和铜板,买不了多少贵重东西,更别说一整套冬衣。
一想到这是箫成玉给的,钟芫不禁垂眸笑了笑。
快到午时,路上行人不多,钟芫一边走着一边张望着每一处屋宅楼舍。
从前箫成玉每次出宫都会给她带些宫外的玩意,有时是吃食,有时是绘本杂记,他总与她说魏都是如何繁华锦绣如何灯火辉煌。
今日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
远处的酒肆中传来郎阔的笑声,似是亲友相聚,钟芫抬眸看了眼,只见阁楼之上几位华服公子相携而座,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其中的一人看着有些像戚家那位嫡出长子。
他竟敢回魏都,想来戚氏女入宫之事已经定下了。
不过很快钟芫便收回了视线,她不过是一介宫婢,这不是她这个身份该在意的事情,再说今日好不容易出宫,她得好好想想买点什么才能讨二殿下的欢心。
想起箫怀执,钟芫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
不过两月,他对自己便似是放下了戒心,不仅没有记恨她之前的放肆行径,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认真地考虑起她的死活。
钟芫很开心,她的二殿下,还是如从前一般仁慈宽厚。
魏都的长街上,车马往来匆匆,青砖铺陈的路面上已经满是车辙留下的悠长印痕。晌午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钟芫想了想,还是在沿街的摊位上买了把竹伞。
方才她进了三家玉行。
可是今日带出来的银钱不多,凡是她看中的全都买不起。
想着钟芫微微叹了口气,她扫了眼繁闹的商市,最后走进了一家酒楼。
走了半日,她早已觉得疲乏,比起箫怀执她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钟芫刚进酒楼便有小二上前迎接,这商市傍的酒楼也临近都城府尹,时常也有衙役当差前来,但像钟芫这般的女子却是少有,小二一边悄悄打量着钟芫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姑娘是用膳还是想要客房休息?”
听到酒楼里可以休息,钟芫有些意外,不过她正好也不想在这嘈杂的大堂内落座,便点头道,“开一间客房,我想休息一会,另外再送点饭菜上来,有劳了。”
小二一听连忙把钟芫请上楼,然后引着她进了一间僻静些的屋子。
房间不大,入目便是一张长桌,长桌旁摆着一张屏风,屏风后是张竹制的床榻。
屋中陈设简单,好在看着还算干净,钟芫没等太久饭菜便被送了上来,她尝了尝觉得味道尚可,没多久外面又传来小二迎客的声音,钟芫一边听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屋中的窗户大敞着,冷风灌入,钟芫打了个寒颤。
她起身走到窗边,正要关窗时却望见远处的皇宫。
窗外是两栋阁楼夹出的一道小巷,透着细窄的巷口,钟芫看到被白雪覆盖的脊瓦飞檐。
钟芫看了会还是把窗户关上了。
吃完饭后,钟芫便躺在床榻上休息,原本她只是想小睡一会,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疲乏,等她再睁开眼屋中已是漆黑一片。
钟芫匆忙起身下楼,好在此时得酒楼还如来时那般热闹,钟芫一见小二便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被拦住的小二见是钟芫,便颔首笑道,“姑娘休息好了?现在还早呢,只是申时刚过,听说今晚永宁街有灯会朱雀宫外有烟火,可热闹了……”
钟芫原本想立即回宫,一听小二这般说,便有些迟疑,“那……永宁街该如何走?”
听到钟芫不识得永宁街小二脸上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耐心地指了路,“姑娘往前走,过了前面的风雪桥便到了。”
钟芫一边道谢一边付了银子,等走出酒楼后她才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
此时天已经黑透,长街两旁的酒肆茶楼都点上了一排排的红灯,有的灯下系着彩绸,风一吹便鼓动招摇起来。
钟芫撑开伞走了出去,入夜之后魏都街市似乎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些,钟芫穿过人群,走向远处的风雪桥。
此时桥上站了许多叫卖的商贩,桥下还有放灯的男女,钟芫看着心中好奇脚下的步子便快了几分。
可前面来往的行人太多,想过去的钟芫不断被人潮阻挡,她好容易挤到桥下,谁想脚下一滑又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