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对不起闺女,嘴上说着最疼她,可也只能等给几个儿子娶了媳妇,才能开始给她攒。
要是从闺女一落地就开始攒,16年来得存多少啊。
唯一值得提一嘴的是,即便家里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她都没动用过给闺女的压箱底钱。
如今闺女大了,也能挣钱喽。
白翠花捏着女儿胖乎乎的小手,嘀咕道,“这根线表示我闺女长寿,这根线表示我闺女聪明,明。随我。”
只是.....
“都怪你,从小就惯孩子。”舍不得教训闺女,她狠狠掐了丈夫手心一把,“都是你惯的。”
傻蛋啊,你说你咋就存不住财呢。900多块,说花就给花了。
苗富贵表示冤枉啊,天底下还有比老婆子你更惯孩子的?
白翠花盯着那96块看了半天,终于狠了狠心,收起90,只给闺女6块当零花。
“钱啊,以后还是娘给你攒着吧。”不然早晚被你花完喽。
苗笙笙接过她娘给的六块钱,笑眯眯的点点头。
大半夜了,再不去睡天都要亮了。
给女儿铺好被子,看着她躺下睡着后,白翠花才和丈夫回了自己房间。
从床下不知道哪个老鼠洞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罐子,把手中的90元钱小心放了进去,用油纸裹好。
白翠花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要不把我的10斤烟叶也塞进去吧。”苗富贵抱着心肝宝贝,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白翠花斜昵了丈夫一样,冷哼一声,爬上了床。
睡觉,做个好梦。自从闺女病好后,她梦里都能笑醒。
*
同一时刻,刚从厂子里了解完情况回来的苗怀仁,着急的冲回了宿舍里,“你在家里怎么看孩子的?”他一脸愤怒的冲着正在厨房忙活的杨雁贞怒吼。
杨雁贞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你那好闺女,你那俩儿子,不知道跟谁学坏了,竟然去沿街叫卖,被红袖章抓了个正着。如今,人正等着咱们拿钱去赎人呢?”苗怀仁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什么?杨雁贞差点儿站不稳。女儿明明说了和同学一起出去逛街的。俩儿子说要去新华书店看看。
他们竟然联合起来骗她,“那现在怎么办?”
“刚才不是说了,拿钱去,人家才放人。”苗怀仁不耐烦。
杨雁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多少?”
苗怀仁看了她一眼,“两百。”
两百?他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外人以为她丈夫在面粉厂工作,又是个正式工,哪个月不得开个五六十的工资啊。
再加上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外快”,这一家的日子定然过的富得流油啊。
省城的各种厂子企业多了去了,但最吃香的是啥行业,自然是跟老百姓们吃穿最贴近的。
尤其是这食品行当。多少人挤破了头连面粉厂的临时工名额都捞不着。
杨雁贞却知道实际的情况不是那样的。
“家里只有不到五十块......”她心神恍惚的说道。就这么点儿钱,咋能把儿子闺女弄出来。
“怀仁,怀仁,你能不能,能不能跟你那些同事借点儿?等我下个月我多糊点儿纸盒子,多挣几个钱,到时咱一定还他们。”杨雁贞哀求。
苗怀仁撇了妻子一眼,没说话。
杨雁贞失望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丈夫的性子,最是好面子不过。当初拿标准面粉充当一等粉糊弄老家那群人时,她不是没劝过......
此刻看丈夫不吭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她的三个孩子们啊。杨雁贞着急的在狭窄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有什么办法呢。
“你爹娘给你的那对镯子呢?”当年杨雁贞出嫁,她父母给她置办了不少的嫁妆。
只不过这些年日子艰难,大部分都被他拿去当了。但那两支一金一银的手镯却被妻子狠狠攥在手里不放。
杨雁贞愤怒,“那是我爹娘留给我最后的物件了。”也不知道她爹当年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一定要她嫁给眼前这个徒有其表,虚荣没担当的男人。
苗怀仁皱眉,“到底要不要去把孩子们接回来,你看着办。”死物件还能有活人重要。
杨雁贞无力,沉默半晌。只能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衣柜里面的梳头匣子。
这是他们家最后一点儿值钱东西了。只靠着丈夫那每个月二三十的工资,他们在城里怎么可能安顿的下来。
只是......
“我的镯子呢。”杨雁贞愣愣的看着空了一半的盒子。里面明明应该有两支镯子,一金一银,如今却只剩下了那支银镯。
这一金一银价格可一个天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