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又狠狠落刀,将脚边尚存着一口气的官兵直接毙了命。
精钢锻铁,尖尾利刃,形似雁翎。
是为,绣春刀。
少年一抹脸上的血点,抬手将刀身利落一拔,殷红的血珠顿时顺着刀身蜿蜒的长沟滑了下来,在草地上留下了点点血渍。
他面色阴冷,眸中凝着化不开的杀气,径自转过身,提刀向前方人影众多之处走了去。
袖中还有不少昨日在草堂后剪下的树叶,见时机恰好,他顺手拈出了一片放在唇边,即刻吹出了一阵尖锐又短促的哨音,好似穿云利箭,直接冲上了苍穹。
林中树木繁多,此声一出,顿时在四面响起了空阔渺远的回音。
身穿青绿鹭鸶衣袍的县官带着官兵正要出林,闻此诡异的哨声,顿时讶异失色,四处巡望,“什么声音?”
人群哗然,一阵衣襟飘飞声自树梢间闪过,官兵抬头,只见一道白影横空跃下。
碧血染衫,来势汹然,杀气非凡。
“保护县令大人!”
剑尖一扫落叶起,交锋一触即发。
少年深陷于人群中,奋力拼杀,纵有利剑划伤他的皮肉,手下的力度也丝毫不减半分。
县令见大势不好,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要逃。少年眸光一凛,当即连脚踹翻牵制他的三两官兵,踏着人的脑袋翻身上前,一把拽住县令的衣领,持刀抵上了他的咽喉。
激战正酣时,忽然,四下暗处里窜出了无数人影,将发愣的官兵们直打了个措手不及。
魏珩仔细一看,这些人身穿布衣,却个个都是他熟悉的面孔,料到是属下赶来救急了,也不由心下一松,冷嗤了一声,“来的真慢。”
他高声下令,神色威严,“全部诛杀,不留活口!”
话音一落,那群布衣暗卫纷纷下起狠手,刀刃刺入血肉,砍翻了一个又一个官兵。
魏珩转头,又看向了手中瑟瑟发抖的县令,“那我们也来清算一下吧。”
“是何等深仇大恨,让县令非要追杀魏某至如此地步?”
少年一身血迹,模样森然,眸中尽是令人胆寒的威慑与狠厉。
县令怕得腿直发软,发颤的脊背直撞上了冰凉的树皮。
面前之人,可是北镇抚司出了名阴狠冷情的都指挥使,还是燕京的长平伯——魏炳文的长子,刀下亡魂无数,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他如何能招惹的起啊。
“大、大人……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县令哭喊出声,软下膝盖,觉得还是跪下回话更舒坦一些。
魏珩不为所动,用刀刃挑起了他的下颔,轻笑,“你想把我的尸骨,拿去交给谁呀?”
一想起刚刚在林中大放的厥词,县令真恨不得猛扇自己两个耳刮子。要不是上头说这位中毒坠崖,没什么可忌惮的,纵使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啊。
“我的耐心有限。”魏珩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县令大叹了一声,一拍膝盖,为难道,“这、这想来您也是清楚的,如今这朝中还有谁权势滔天,甚至敢动到您头上……”
县令咽了口唾沫,有些胆怯地小声招供:“那、那自然就是段阁老了……我们这些人也是无辜受累的呀。”
魏珩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在心里默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段阁老,段鹏之。
他自是太熟悉不过了。
先帝时期的进士,娶太师之女,入主内阁,位极首辅,一路平步青云,野心也日益壮大,贪污受贿,陷害忠良。
多亏了这号人物,北镇抚司每年才会不断有新的忠臣义士被陷入狱,光是审案受理,朝堂斡旋,就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只可惜,新帝继位尚不足一年,对这位两朝权臣的根基还颇有忌惮,不敢轻易拔除。
可此番军火走私一案,他走的是神机营的火炮和铁铳,私的是郦朝的边敌郃勒,光是这项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有够他受的了。
魏珩冷冷一勾唇角,将刀刃煞有介事地在县令的脖颈间剐了剐,“县令勿要惊慌,魏某倒是有个好法子。”
“什……什么法子?”县令颤着声音,小心又期待地问。
魏珩笑了,“我将你的肋骨卸下一块,你拿去给阁老复命,就说我为豺虎所食了便是。”
“这……”县令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真的在和他商议法子,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叩头求饶,“大人,这可使不得啊大人,是下官糊涂,下官有罪!”他痛哭流涕,连连自抽了两个耳光,响得格外清脆。
魏珩没闲情看他哭惨,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目光阴狠,“那我只问一遍,你要如实回答。”
县令点头如抖筛。
“此地纠集铁匠私造军火的窝点在哪,与此案有关的冯姓人氏又在哪?”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县令急忙答话,生怕慢一分,性命就要不保,“那个姓冯的,叫冯二,是我们这的地痞,那铁作坊就是他开的,在东头郊野的石坪桥下面,是个大的土瓦房。”
“不过那作坊外有重兵把守,都是阁老那边的人,跟、跟我没关系啊。”县令怕得挥挥手,急忙撇清。
“那作坊里,每日都有数十个铁匠去铸炮,也全是冯二交接的,他和那些村民比较熟,办事方便,我、我没怎么去过啊。”
魏珩若有所思,倒是也串起了不少事情,“他人呢?”
“这、这个我真不知道,”县令紧张得吞了口唾沫,小心解释道,“我就是受命调兵,搜、搜查大人您,作坊那的事都由阁老的人看着呢,我除了睁只眼闭只眼,给他们寻些便利,就没怎么和他们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