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是何物令他激动至此,原是这支被修好的断簪。
兴许因为曾失手打开看过,早已知晓谜底的暗喜在她心底四散漫开,她攥紧袖口,当真是极力克制,才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酝酿出了一副期待惊讶的模样。
“这是什么呀?”她探着腰,像只天真的猫儿,明知故问。
魏珩推开了锦匣,浅笑道:“我托匠人将你的玉簪修好了,复原不易,很早之前便想着给你,你——”他难得不自在地顿了顿,“还要不要?”
“哦。”沈青棠轻应一声,婉转拖长了尾音,大有原来如此之意。
她背过手去,微微侧过了身,可嘴角溢出的笑意却不曾停过。
魏珩不解她避过身去是何意,面上略微有些失色。
可下一刻,女孩似是等得没了耐心,又抿着笑意回头看他,嗔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簪上呀?”
她忍笑着偏过头,像那日在沧州集市上,声音轻轻的,给了他同样的台阶下,“我又看不见,簪歪了可怎么办?”
一样的话,一样的场面,只不过那日是含羞,而这日是逗弄。
魏珩倏地了然她的用意,不禁失笑出声,眼中涌出一股热意,连灰冷的面色都消融复暖了起来。
方才有那么一刻,他可当真以为她不想要。
原来是在暗地里想着使坏。
“好。”他低声应允,一把将人揽过了身,对上那微有些受惊的杏眸时,眼神流转得勾人心魄,可长指却将玉簪慢慢推入了她的发间。
见她娇怯地闪了闪睫羽,澄透的眸子宛若两颗浸水的墨玉,他又清然一笑,由着本心俯下了身。
沈青棠双目微睁,大抵看出来他要做什么,当即反应迅速地抬手掩住。
他就这样猝然吻上了她的掌心。
旋即又抬起眸看她,蕴满了意味不明的笑。
“你……”她羞急得语失,连声音都软了下来,“我、我们该用晚膳了,因为等你菜都凉了。”
“那可怎么办?”他语气似有些为难,低笑着,环手收紧了她的腰,“我现下不想用饭,只想——”
缱绻的热息带着攻势落在她掌心,不安分的薄唇更是一意孤行地缠上了她的指尖。
当真是愈发得寸进尺了。
沈青棠又羞又气,索性别过脸撂下不轻不重的狠话,“那你日后再要吃我做的饭,可别想了。”
闻言,魏珩果真停下了动作。
他敛色看她,目光深邃,“你为我做的饭?”
这转变的正经来的太过突然,沈青棠面色绯烫,似是被戳破了最隐秘的心思,偏过视线,瓮声瓮气地承认道:“嗯。”
魏珩蓦然漾开了唇角,只觉心口一软,几欲溺在她晶莹的眼波中。
他凑向前,禁不住在她额前印下一吻,“那我定要全部用完。”
话虽如此,可晚上的这顿饭还是没能好好吃。
沈青棠着实饿了,兴致正佳地掰着月饼塞入口中,余光察觉出有道视线一直灼灼投来,又不禁缓下咀嚼的动作,慢慢转过去,见魏珩正静好地支着头看她,一时倒觉有些不自在。
他已然坐得与她十分贴近,怎的还要盯着她看?
“你……”她略有些不解地凝起眉,试着示意了一番手中的半块月饼,“也想吃这核桃馅的么?”
少年依旧凝着眉眼,但笑不语。
见此,沈青棠也扬起了唇角,只以为他确实想吃,便乐意地要去碗碟里也为他挑一块核桃馅的,可耳边却又忽然响起了句古井无波的话:
“你手里的更好吃。”
沈青棠面上一热,讶然回头,只见他仍旧是脸不红心不跳,唯有那炙热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好像她手里的小半月饼便是什么佳肴珍馐,值得他万分渴求。
他不觉羞,沈青棠倒觉羞了。
从回来至今,他的言行举止皆带着股不加遮掩的亲昵。
汹汹而来,如阳似火,灼得她有些措手不及,连想把握的分寸都险而失度了。
“你、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嘴上虽闷声恼着,可她仍是挑了块没咬过之处,有求必应地掰了一角给他,“喏,吃吧。”
有意纵性的少年微微倾身,启唇轻咬,径自从她手中衔走了索来的美味。
薄唇擦过她指尖时,似乎还残下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热。
待心满意足地看着她轻颤了两下眸光后,又绽出了神色如常的笑意。
沈青棠提起一口气,想嗔他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遣词,面色烫得已然可以烙饼。
她负气地转回头,心想,这顿饭合该是不能好好吃了。
还是赶紧收拾完回医馆去罢。
想虽这般想,可一入狼穴,她根本逃不过他的爪牙。
“要么留下,要么带我一起走。”从后紧紧拥住、埋首在她颈侧的少年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