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 □□出列接旨。
戎狄经一冬休养生息后,往往于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后越界河袭扰大齐,烧杀抢掠。
始祖、太宗两代皇帝并非未试过以大军踏平戎狄,一举歼之,却始终不能功竟。
外因,戎狄乃游牧民族,骁勇善隐藏,若要得胜,我军的情报、界河不能结冰,口袋关隘一个都不能出问题。
更是要安抚住西面的鹤疆小国,不使腹背受敌。
北境气候恶劣,不适宜长期大规模驻军,远军交战人困马乏,对补给要求更高。
内因,江南门阀士族为自身利益不欲兴兵,军权由京中边境、西北、江南三分天下,朝上军政改革数议难行。
大齐建国至今不过四代帝王,前百年里两朝天子穷兵黩武,挫了戎狄锐气,却也令自身损耗更多。
戎狄占大漠草场,与其交战骑兵必不可少。远军作战,一万骑兵所耗军备粮草约等于六万步兵,大齐如今国力难以支持。
想拿下戎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欲兴兵于外,必先安内。
政通人和,天子令至而六部为公,方能共抗外侮。
上传下达,主将一呼而军中百应,一鼓作气,心齐则悍勇。
国库充盈,行军时粮草马匹无缺短之患,将士方无后顾之忧。
“众卿有异议?”
“臣等不敢。”
佟伯庸和郑穷远在天边,建安京中这一亩三分地的军权,还是皇上说了算的。
“程立为今岁春闱正考官,翰林院和吏部协从。”
难怪,程相今日上朝,春闱这场抢人大战,门阀士族和寒门庶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臣等遵旨。”
三道旨意齐发,一时到让人理不出个头绪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梁济冷眼旁观底下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却无人上前直言上谏。
心里嘀咕还真让皇上说对了,门阀士族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心里各自揣着小九九,无利不起早。
“臣有本奏…” 吴元铝自新皇登基后,第一次面圣,更是这辈子头一回站在京中的朝廷上说话。
东张西望看了这会子热闹,方才想起自己还有差事在身。
“青州府监察官吴元铝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臣入京上奏青州府剿匪战绩,请皇上过目。” 他将折子将给梁济,见皇上展开翻阅着…
按来前郑穷交代的,替惠婉仪的父亲——凉城刺史冯兹开口请功:“安丘山匪患流窜至凉城者众多,此次剿清悍匪多亏凉城刺史冯…”
名儿还未报上,便被皇上打断。
听上位者俨乎其然问道:“剿清何意?匪首何人?匪众何数?抄没金银武器多少?”
折子被扔回到了吴元铝跟前,近旁的程立瞟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百姓如何千恩万谢云云,与匪情相关只简笔带过。
吴元铝哑口无言,这…来京前郑大人并未教过啊!从前给先帝的折子也是这样写的,回回先帝爷见百姓如此歌功颂德,都高兴得很啊…
又飞快抬眼窥皇上脸色,顿时慌了神,余光瞄着右手边的徐鸿示意求情。
“皇上,青州匪患…”
“郑穷入朝为官二十余载,连折子都不会写了?” 祁钰恍若未闻徐鸿的话,直接出言打断。
众人错愕…徐大人莫不是好运都给了俩闺女?怎么在御前接连碰壁?
还有皇上…今儿怎么好似明章回魂了一样难缠?
点到为止,祁钰冷言道:“让郑穷再拟份折子给朕。”
“臣遵旨。” 皇上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吴元铝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御史大夫宋思源老神在在、一声不吭,副手御史中丞季绥出列,言辞铿锵:“皇上,御史台有本奏。”
“准奏。”
“皇上今早下旨晋封乐女拨云为昭容,有违礼法。”
季绥腰板挺得倍儿直,大义凛然出列像是要说什么事关百姓国情的大事:“昭容正三品之位,能入皇家玉蝶,需贤德者居之,拨…瑜贵仪既无子嗣,家中父兄又无政绩,平民出身,德不配位。”
今日早朝是真精彩,下首插不上话的虾兵蟹将们脑袋转得如同拨浪鼓似的,应接不暇看着神仙斗法。
早上的旨意才过了中书,还未发出,这些人的消息倒是快…
“季卿是觉得…先孝颐皇太后早年入宫,亦是德不配位了?” 祁钰扫过置身事外姿态的徐鸿,进而眼神按住欲出言反驳的刘立恒。
心平气和搬出太宗皇帝生母贤贵妃亦是平民这桩旧事,又将话茬扔了回去。
徐鸿原本并不打算插嘴,上谏天子,下察百官,是御史台的职责。季绥此时跳出来说这些,于私…可从规矩上看是无可指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