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也转身红着脸向心心念念的人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忽然回过头对徐知儒喊道:“喂!你怎么知道...”
他却只背身摆了摆手,绕过院墙不见了身影。
院落幽深,古松苍天,少女清脆的声音自然也惊动了不愿吃提着木桶在井边打水的僧人。
眉清目秀,持手恭敬问安:“公主。”
“宁一!” 康乐霎那便将徐知儒的怪异行径抛诸脑后,欢快的像是只天真烂漫的喜鹊,三步并作两步朝那青年僧人跑去。
“我正要去找你!” 少女心事呼之欲出,一双盛着月华秋水似的眸子清清亮亮,娇艳欲滴。
“公主何事寻小僧?” 宁一将盛上来的水倒进另一担稍大的木桶里,循环往复。
“我问过母后,她说我可以嫁给你!” 人品端正,有才学,宁一样样都合适。
他从前说,她贵为公主,与僧人成婚于法理世俗所不容。
如今母后既已答应了,皇兄自也不会为难,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宁一停手,抬眸,又飞快错过,像是怕被她的眼里的情愫灼伤似的。挑起水桶转身离开:“出家人斩断情根,此身已许佛门,承蒙公主错爱。”
《坛经》中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蚕神
二月初一, 卯时一刻,丹草入内室将人唤醒。
“主子,内侍省过来知会咱们巳时出发, 奴婢侍候您梳洗。”
亲蚕礼、巡游、秋狩, 是少有的几次后妃能出宫的机会。何况亲蚕礼是与民同庆的大礼,京畿百姓这会子都在皇寺伸长了脖子盼着呢。
各宫娘娘都提着一口气儿,安心要争艳露脸。
“今日你与山姜随行,留雁儿和黄卉在宫里。” 明丹姝尚且睡眼朦胧着。
黄卉原本是教坊司的掌使,被皇上送到她身边当差,却也不见怨怼。说话做事很有分寸, 是个得力之人,只是欲真正收为己用少不得再花些心思。
至于周琴…自打三皇子的事以后,太医院落在风口浪尖上。她能力有限, 又不愿事事经太后的手, 实在没法子在皇后和仪贵妃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塞进太医院。
只好徐徐图之, 先将人送到内侍省做学徒,等过些时日, 通过医女任选考试的机会再入太医院。
“主子,奴婢说句僭越的话,那赵雁儿…显然是有不安分的心思。” 丹草思忖再三,还是将心里堵了多日的话说出来。
她进宫时日虽也不长, 但欲攀龙附凤的人见过只多不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赵雁儿平日里无所事事,专挑皇上来景福宫时露脸…
她虽不知主子与那赵雁儿有多少在宫外时的情分,但总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二。
“想做什么, 放任她做就是, 你不必与她冲突。” 明丹姝心里有数, 拍了拍丹草的手。
山姜和丹草她命黄卉查过底细,都是进宫不久,过去只在内侍省做些杂活的。先留在身边用着,日久见人心。
“内侍省的掌事太监可送来了?”
“今儿初一,说是晚些时候会到。” 丹草回话。
内侍省的人员调动都是在每月月初,景福宫如今正得宠,少不得有人接近插进来眼线钉子。
“梁公公亲自挑的人,想来不会有错。” 梁济掌眼过的人,总比不知来路的要可信。
“这支太素了,换一支。” 明丹姝见她挑了支中规中矩的宝相花细头钗,按下,自己捡了支镶着红玉海棠纹的金簪。
“主子…黄姑姑特地嘱咐奴婢,今早替主子上妆素净端庄些。” 话虽如此,丹草还是听她的吩咐,改挽成高髻簪上了这支妆奁里最为艳丽打眼的红玉金簪。
蹙眉仔细回想着黄卉的话,难得一见笨嘴拙舌:“黄姑姑说主子模样本就艳丽,怕…怕是什么..木什么林的…”
小时候家里穷,没供她读过几日书,懊恼地使劲摇了摇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明丹姝失笑。
宫里的九嫔之首瑜昭容就是百戏班的伶人拨云这事儿,皇后和徐家肯帮皇上瞒着就见了鬼了,此时怕是早已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百姓并不在乎皇上宠谁,不过是喜欢瞧热闹。色令智昏、红颜祸水,都是梨园最卖座的唱段。
皇后打错了算盘,名声这东西…她早就不在意了。
余光瞥过宝蓝色的正三品宫装,媚态横生嗤笑一声:“去,换成杜鹃红那套。”
过去唱了多少出《烽火戏诸侯》,还怕扮不来个妖妃不成?
在南宫门上了轿辇,上了主街一直到二十里以外的皇寺,皆是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由禁军拦在道路两侧。
明丹姝故意掀开轿帘,云堆翠髻,靥笑春桃兮,竟让两侧翘首以待的百姓们看呆了去。
“那是哪位娘娘?怎比年画上的仙女儿还俊?”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
“是仪贵妃吧…听说仪贵妃娘娘宠冠后宫,肯定是个美人!” 住在皇城根儿底下,多多少少对皇宫内苑的事有几分耳闻。
“不见得!说不定是瑜昭容呢!” 有梨园常客插嘴,今日特地跑来这便是听说了百戏班的拨云进宫成了昭容娘娘。
“虽未见过拨云卸下扮相的模样,但也定是个绝色佳人!”
“细看还有些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