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魁 第60节(2 / 2)

占春魁 李浪白 2086 字 6个月前

    “姝儿今日,何故失态?” 开门见山,言语之间却未带苛责之意。

    “怕是整个大齐都知臣妾勾着皇上纵情声色,做出许多荒唐事…” 提起名声,明丹姝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清傲倔强。

    “区区秀女,便与臣妾穿着同色衣衫,若不如此才是失态。”

    任凭各人心中如何清楚吴秋乐的身份,较真儿论起礼法来,吴家满门无一人在朝,她吴秋乐不过布衣之女,九嫔之首如何动不得她!

    “你在与皇帝置气。” 太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云淡风轻问道:“为何?”

    有鸢萝的藤蔓攀着翠微亭脚下的山石,越界将枝桠伸进亭中,被她抬手掐断:“莫要与哀家说…入宫数月,你已心折于皇帝。”

    “沉冤未昭雪,丹姝不敢言及私情。” 话虽如此,可朝夕相伴时,谁知风月里掺杂了几分真心。

    “皇帝欲做贤君圣主,便注定不能徇一人一事之私。前朝、后宫,乃至于天下万万黎民,皆是他之棋子。”

    “臣妾明白。” 明丹姝以为太后在提醒她为人臣者顺从的本分,颔首乖觉应下。

    “起风了…琼芝,你去替哀家取件披风来。” 太后与寿康宫的掌事太监道。

    “喏。”

    “你不明白。” 太后看着琼芝渐行渐远,与明丹姝缓缓开口。

    翠微亭景致修秀丽之为其一,更重要的是它四面通透,不怕隔墙有耳:“哀家冷眼瞧了这些日子,恍惚觉得你与皇帝如今,像极了当年的恭怀皇后与先帝。”

    “恭怀皇后与先帝少年夫妻,情深意重,知先帝欲除门阀便心甘情愿做先帝的刀子。”

    可结局呢?折戟沉沙,香消玉殒。

    “恭怀皇后贤良,丹姝不及万一。” 明丹姝愈发觉得困惑,太后这些话,倒像是在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

    可是,太后难道不想明家与河阳刘氏为皇上所用?

    “唉…” 太后回眸端详着明丹姝,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人。“哀家知道,宁妃临终前与你说了什么。”

    没有否认,亦无解释…

    继续道:“只是,这宫中能信者,亲眼目睹之事,不过五分,道听途说之言,仅三分矣。”

    寿康宫距离御花园极近,说话间琼芝便已拿着披风往亭子来。太后起身向外走去,又添一句:“得了空,往都梁宫走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后方才所言,明丹姝似懂非懂思忖着慢慢往下走…早前琼芝传话,分明是太后告诫她不得往冷宫走动,怎么此时又改了口风?

    不留神,却被人叫住:“妹妹留步。”

    回头看,却是皇后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处角亭。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明丹姝见礼。

    “随是春日,妹妹站在这风口里,也要小心寒了心。” 皇后话里有话,亲自上前拉明丹姝往桌边坐下:“来,与本宫瞧瞧这个…”

    明丹姝搭眼一瞧,正是今日入选秀女的名单,想是在安置分配秀女们的位份与住所…“臣妾位卑,哪里能抻手做这个。”

    “前些日子,本宫当真以为妹妹要为了皇上与我生分了。”皇后一改往日倨傲态度,春风化雨般:“只是今日殿上…我便知与妹妹尚有重修旧好的机会。”

    腹中胎儿尚有半年方能瓜熟蒂落,德妃是个不管事的,与明丹姝这个孤女比起来,吴秋乐显然更是个难缠的。

    为敌为友,因势利导。

    “我与姐姐是自小的交情,怎会为了不相干之人生份。”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明丹姝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

    皇后腹中孩子的身世祁钰清楚,自然是生不下来的。吴家与徐家鹬蚌相争,妄图渔利期间者…可不止一人。

    “听妹妹此言,我便放心了。” 何人怀着何种心思不重要,只要剑锋所指方向一致即可。

    皇后拿出一封内宫奏折,递给明丹姝道:“这是皇上昨日给本宫的,拟封名单。”

    “除了今日偶然被太后钦点的,其余各家闺秀早已因各自父兄在朝上得用的缘故内定。”

    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若非今日妹妹出奇兵闹上一场,吴秋乐居娴妃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意外。” 明丹姝放下奏折,饶有兴致地拨弄着桌面上的花瓣。“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皇上自然要给他们个颜面。”

    十年寒窗方能封侯拜相,何及春宵一度来得便宜。

    “皇上想用吴家扳倒我徐家,是司马昭之心。” 皇后执笔,随手在柳新沂名字底下添了个正四品美人的位份, “妹妹有无想过,吴家何故为其驱使?难道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请姐姐赐教。” 皇后此言确是恰中她的疑惑。

    祁钰带她到皇寺也好,剖心相诉也罢,似乎都是在稳住她,不要因他重用吴家而对他产生动摇…

    “皇上从来也没想扳倒吴家,低声下气与河阳刘氏做戏一场,不过是给寒门庶族看罢了。” 皇后见她出神,出言打乱了她的思绪。

    “皇上想要财权、军权,是为了不为人所制,置于吴家…拉拢收心就是。”

    风起,琼片落了满地。

    “妹妹以为,以何法拉拢吴家,才不费一兵一卒?”

    “合二为一。”

    “妹妹聪慧。” 皇后看着奏纸上的吴秋乐三个字,迟迟未落笔…

    “我知明家、刘氏与我徐家道不同,只是…妹妹当真甘心,明家满门的性命,只为她吴秋乐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