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出了个娇皇后 第50节(2 / 2)

    她此后再也没看见他。想他却看不见他,怨他却又恨不起来他,想质问他为什么,可根本不知从何处寻他。

    娘亲同她说过很多次,不能轻易丢了心。可她知道,她的心防已经被他攻破了,他忽然不见了,留下一角荒芜。

    后来她想,或许她对于他,只是闲暇之余一时兴起的玩乐吧?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走的时候,一句话也不交代呢?她想不通,即便再忙,也该有句话留下来。但什么都没有。

    她生性骄傲,从不肯承认自己被抛弃,就默默地忍着泪把那一角荒芜掩住了,仿佛从未发生过。然后这一刻,终于又被他狠狠撕开。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非常介意这件事,也从未忘记过当初的种种。什么风过了无痕,可能是自我安慰的鬼话吧。

    大约今日本来就心情不佳,这份伤心便成倍地翻涌出来,排山倒海一般,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哭得不能自已,一双妙目似流不尽的泉眼,一张粉嫩漂亮的小脸,挂满了层层的泪痕。

    他安慰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少女的哭声里了,无奈之下,只得默默看着她哭。感受她的每一份伤心,将之深深刻在他的心里,记得牢牢的,警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让她哭。

    怎么能不伤心呢?即便是当时她收到了他的信,她也要生气的。他了解她的性子,她是从小就被宠着的,受不得一丝委屈,他前脚同她说得好好的,后脚就不见了人,她定然生气。

    最要命的是,她还并未收到信。所以,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想到此,他心中愈发痛恨李玄祐,也痛恨自己,过去竟然还将之视为好友,对他从不设防,简直愚蠢至极。

    害得他的宝贝受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儿哭累了,声音渐消,纤细的身子还抽噎的,微微垂着脑袋呆坐在那儿,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两鬓散落的青丝将那张雪□□致的脸衬托得愈发小巧娇嫩。

    “叮呤呤……”

    忽然有一声铃铛的脆响,如淙淙琴音,悦耳至极。

    陆宁抬头,眼前有一只娇憨可爱的大头布娃娃,是个小女孩的模样,五官精致,衣衫整齐,但眼睛是绿色的,头发是金色的,长得怪模怪样,她手上拿了一只细巧的风铃,垂下细长的流苏,甚是精致可爱。

    李玄祯捏了一下那布娃娃的脑袋,便有一声清脆的笑声,如孩子的笑一般,恣意而欢快,让人听了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陆宁从未见过这种能自行发声的玩意儿,一时看呆了,忘记哭了。

    李玄祯又捏了几下,那娃娃便笑个不停。陆宁也忍不住唇角勾起,把娃娃拿到手里仔细观察一番。

    “这是我从敖苏城给你带的礼物。”李玄祯道,“那里靠近荒漠,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好在遇到一个高卢来的客商,买了些大燕找不到的新奇玩意儿。喜不喜欢?”

    陆宁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捏了捏,果然听到布娃娃欢乐无比的笑声,呵呵哈哈的,一时也微笑起来。

    敖苏城位于草原西北部位,是大草原上的交通要塞,是联通东西方的枢纽,也是阿奇善的老巢,是这次燕军攻下的最遥远的地域,如今也成为大燕新的西北边陲。

    她抬头看他,大眼睛红红的,“你真的去参军了?”素日娇软甜润的嗓子如今也带着丝丝喑哑,显得娇怯可怜;纤长的睫毛上,还泛着晶莹的泪水呢,眨一眨,便掉了下来。

    李玄祯跟她把有些凌乱的鬓发理了理,又取了她身上别的丝绢帕子,给她轻轻拭泪。丝帕很软,可她的脸更软,他都不敢用力,怕擦坏了。

    他想,这么漂亮精致到极点的小脸,怎么能舍得让她哭呢?应该一直笑着才对……

    “去的时候很紧急,没有时间同你道别。”他柔声解释着,待擦好了,便捧起她的脸蛋儿仔细瞧了瞧,极其满意的模样,低头对着微红的脸颊亲了一口。

    她躲闪不及,便还是瞪他。

    他笑了一下,“哭完了?知道瞪我了。”

    “你即便送了我这个,也不能弥补你的过失。我还没有原谅你。”她娇声道。

    “好,我知道了。”他双掌扶着她的羸弱的双肩,认真道:“当时事出有因,你看我一脱身就立刻赶回来找你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陆宁道:“你想多了,谁等你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但这话却不实。后来一年在书院里,她确实是在等他。他最擅长突然冒出来,所以她拒了山长出门远游的邀请,在原地等了他一年的,最终没等到。

    李玄祯只是笑,她那娇嫩的小嘴儿说什么他都不会恼。只要她站在他面前,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两个人这么折腾一番,太阳不知不觉都快落山了,四周渐渐起了虫鸣声,愈显得温柔宁谧。

    他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又给她细心地把衣裙上粘着的草叶拈掉,把漂亮的云纱罗裙理了理,低头看着她窈窕的身形,笑道:“都长成大姑娘了,哭起来还像个孩子。”

    “我平时根本不哭。都是被你欺负哭的!”她脱口而出。

    他却笑出声来。

    陆宁闭了嘴,深悔自己嘴快,倒像跟他撒娇似的。她看了一眼西天的晚霞,吃了一惊,“呀!这么晚了!”

    他点了点头,“我们该回去了。”

    结果两个人朝四处一看,却只见一望无际的草地,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回去的路……

    李玄祯也汗颜了。方才离开驿馆时,他同她亲吻呢,哪里顾得上看路?就任由闪电自己随性地跑了。闪电跑得极快,也不知跑了多久,只怕离那驿馆已经有不少的距离。

    陆宁急了,“天都要黑了,这可怎么办?”

    李玄祯道:“没关系,这草地比起辽阔的北境草原来,根本不值一提,我们沿着一个方向走,很快就能走出去的。只要能看见人就能问路。”

    陆宁也只好听他的。李玄祯让她跟自己同乘一骑,陆宁不肯,坚决要与他保持距离。他无奈,只好让陆宁坐在马上,他牵着缰绳步行。二人行走在碧野茫茫中,偶尔有欢快的笑——那是陆宁手里的娃娃发出的。

    待看见一处村舍时,天已经擦黑了。

    李玄祯敲开了一间屋舍的门,问了几句话,转身回来对陆宁道:“这里是丰宁镇水莲村,还在大兴县境内,但离京城也有半日的路程。你赶了一日的路,肯定累了,要不,咱们今夜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走吧?”

    陆宁看了看他身后那间青瓦白墙的屋子,道:“可以在这里住么?”她的确是很累了,赶路累,哭得更累,似用尽了她的力气。而且还很饿。

    男子点头,朝她笑,“下来,带你去吃东西。”

    于是,陆宁便跟着他一块儿,进了屋。

    这屋舍是这附近一带常见的四合院式样,在乡村野社当中算是整齐漂亮的了。踏进院子,立刻有孩童的嬉闹声传来。领路的妇人约摸四五十岁,姓林,一身褐色上襦并青色棉布裙,圆脸上带着朴实又诚惶诚恐的笑意,“那是我的孙女儿,才三岁,闹得很。两位客官放心,我等下就叫她屋里玩儿去。我儿子和儿媳都去县里赶集去了,这几日都不在,两位客官不嫌弃的话,可以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