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赋在江南隐居时化名白夫人,故而那宅子门匾上写得“白宅”两个字。这宅子外面看着并不显眼,可进去了后,才发现内有乾坤。宅子是五进的,占地很大,对于一对母女来说,委实豪阔了些。丫鬟、嬷嬷、护院之类的人很多,除了没有男主人外,比起京城贵府来也不差。
难怪养出这么个娇娇宝贝。
陆宁牵着李玄祺把四处都看了一遍,最后转到自己曾经的房间。这是一处三层阁楼,矗立在后院花园中,如今楼上面虽然很空,但仍然整齐干净。
李玄祯站在阁楼高处凭栏眺望,视野里有近处的扶疏花木,也有远处的青山杳杳,还能看到隔壁一户人家的院子。此地附近没有别的人家,只有这相邻的两户。隔壁那户比这边要小不少,而且现在关门闭户的,主人家大约出远门了。
陆宁也朝那边看过去,半晌没说话。李玄祯看她一眼:“这是,秦冕家?”
陆宁见他神色如常,点了点头,语气有怅惘,“不知他去哪儿了。”站在这里,可以把他家院子尽收眼底,她小时候想找他玩儿了,便会从这里扔石子过去,他听到她的召唤,不论正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两道围墙,挡不住两个孩童的情谊,秦冕待她极好,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如今也只剩下几分旧友难觅的伤感。
李玄祯侧过身,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双臂锁住她的腰,低声道:“在我面前,你是否可以掩饰一下对其他男人的怀念?”
她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笑了一声,“瞧你这样儿,跟小孩儿似的,这么幼稚……”
男人手掌上移,抬起她的小脸,低头吻她的唇。
他的吻柔软如此刻的春风。阁楼屋檐上有细长的风铃,正迎风作响,泠泠在耳畔,如轻盈甜美的乐曲。
陆宁又带李玄祯去屋后的山林里转了一圈,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丫头们已经把阁楼收拾干净,换上了崭新的被褥,夜里他们便在此歇息。
身处妻子过去的香闺,怀里拥着软玉温香,某个人难免就蠢蠢欲动。有清淡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床榻上,映衬着她的容颜愈发细白无暇,他亲着亲着,就控制不住,呼吸渐渐滚烫而急促。
陆宁是久未归家,这会儿躺着自己从小睡的床榻,满心的温馨愉悦呢,身体放松下来就想睡觉,根本就没有男女欢好的欲望。她用力推开他,“你没喝药,这样会怀孕的,我不要啦!”
李玄祯看着她,似乎有些委屈。
这个词跟太子殿下着实不搭。陆宁忽然就心软了,思忖片刻,犹豫着开口道:“要不……要不我来喝也行。”
“嗯?”
“我事后喝药就行。”她重复说着。脸颊微红,一双眼睛切切地看着他,意思是他可以动手了。
“你……不是怕苦么?”
“也还好啦。如果非要喝的话,也可以忍的。”她诚恳道。
静默良久,李玄祯亲亲她的脸,柔声道:“算了。今日便放过你吧。”她忍,倒不如换他来忍。
最后他抱着她睡时,她在男人怀里偷偷地笑。李玄祯知道这丫头在得意呢,便开口打击她,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虽然林御医不在身边,但药方子我都记得,我明日就去煎药来喝。”
最后一句,透着满满的迫不及待。陆宁不敢笑了,她有种……总有一日她会很惨的预感。
近日一直都在外游玩,到了南华山总算有了暂时安定的感觉。两个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两个人在杭州城玩了一圈,采买了些东西,陆宁又扮成了男装,这才启程上南华山。
不同于长乐山的重重桃花,南华山以松柏为主,苍青色的枝叶在春风中焕发出翠绿的生机,一眼望去,满世界的翠□□滴,也格外叫人心旷神怡。
四周静寂,偶尔蹿过一只松鼠,嗖的一下又不见了。
南华山地势并不高,因常有学生行走上下,所以山路上铺了整齐干净的石阶,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书院的大门口。
书院里面,楼台掩映,房屋错落,俱是一派青瓦白墙,明亮干净,甚是清雅。
陆宁莫名的不是滋味,道:“我怎么觉得桃蹊书院被比下去了?”桃蹊书院里的建筑可没有这样崭新的,反而有不少破败的,甚至墙壁上挂满苔藓的。
李玄祯道:“可能是因为,南华书院要年轻许多。桃蹊书院历史更悠久。”
陆宁一听,深以为然,暗道是自己肤浅了。
李宴和赵书来接他们,并带他们去了学生斋舍安置。他们两人是贵客,南华先生早就亲自安排好了住处,不过,因为是在书院里,他们两个人得分开住,正好是隔壁。
第99章 、南华书院(二)
来到南华书院, 陆宁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似的,不管是拜会新的先生还是认识新的同窗,小姑娘都精神抖擞, 满心兴奋。李玄祯是被陆宁拉来的, 只是为了陪陆宁而已,故而总是与她同进同出, 二人在外人面前,以结拜兄弟来称呼。
先前扮兄妹,现在扮兄弟, 陆宁自然轻车熟路,一声声的“哥哥”喊得很甜, 李玄祯也渐渐的也习惯了。李宴和赵书虽知道内情,也帮着他们保密。
南华书院在江南颇负盛名, 经常有非本院的年轻人上山来听课、读书,不只有男的,还有女的。陆宁觉得这个风气倒是不错,就应该让女子也能上学才好。
虽然是只待几日的交换生,但他们俩一个俊一个俏, 即便行事已经尽量低调,仍然引来许多关注。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他们俩是桃蹊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 二人便迅速成了书院中的名人。
只是玩几日罢了, 陆宁也不再顾忌那么多,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头三日还是很开心的,但很快,她就发现一件令她不爽的事情。
她那个陪读夫君,脱下冷肃凛然的太子服后, 便是美貌俊逸风度翩翩的绝世佳公子,把书院里一帮女的迷得晕头转向,大概是历史重演,他收了一堆情书,有一封还是某个姑娘含羞带怯地递给陆宁,让陆宁转交给李玄祯的。
可怜陆宁当时以为,终于有一个给自己写情书的姑娘了。
事后,李玄祯听到她的怨念,不禁笑道:“你若想要,我收的那些全都给你。”他躲都来不及,从来都不愿意理会那些。不过,看见他的小娇妻吃醋,还是有那么一点开心。
陆宁看他一眼,“这也行?”
李玄祯搂着她的腰,趁着四下无人,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我们是夫妻,按照民间来说,银钱产业就是共有的。我的也就是你的。”
陆宁:“……好吧,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再有外面那些女人给你写这些,你都要上缴给我。”
“好。”李玄祯从善如流,“最好下回都直接交到你的手里,你也不必给我了。”
陆宁酸酸道:“唔,这些诗词其实写得都还行啊,你看都不看一眼,岂不是浪费了人家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