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枝意味深长看了秦云雪一眼,抬起雪白指尖指着那香囊,朝钟氏说:“祖母,听孙媳辩解一句。”
“既然已经确认,这香囊就是表姑娘送孙媳的那个。”
“不如让针线房里的婆子来看看,这香囊的绣线别致,束口还是用银丝勾死的,这里面放的红花和麝香,究竟是孙媳强塞进去的,还是这香囊里本就带的,相信以府中绣娘的能力一查便知。”
春华堂里静悄悄的,太夫人钟氏神情有瞬间僵硬。
秦云雪和裴月兰同时脸色发僵,赶紧掩去眼中慌张神色。
绣娘战战兢兢被带进来后,就见太夫人指着那三个香囊问她:“你看看,托盘上的东西,是否有拆过重新缝合的痕迹。”
绣娘把香囊凑到灯烛下,细细看了许久,摇头道:“回太夫人,这香囊针脚细密绣工平整布料平滑,并没有任何重新缝合的痕迹。”
随着她话音落下,姑二太太脸上那副吃人的表情,像是要把她活生生剜了一般。
秦云雪哭得几乎晕死在地上,她不住摇头:“外祖母,云雪不知,真的不是云雪做的。”
“当初这香囊……”
她不知想到什么,膝行上前攥着太夫人的宽大袖摆,可怜道:“外祖母,其实那香囊并不是云雪亲自绣的,云雪身子骨不好,为了躲懒让丫鬟冬草帮着准备。”
“那里头的东西,可能是冬草放进去的,云雪也不知冬草为何要这般害我。”
太夫人钟氏听着秦云雪的话深深闭了闭眼,她心底已然失望透顶,但已经顾着平日的怜爱并没有戳穿。
钟氏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往日慈色:“冬草呢,押了冬草过来,我亲自问问。”
“母亲。”秦云雪面上慌乱一闪而过,忐忑盯着自己的母亲裴月兰。
裴月兰赶忙在太夫人发话前自告奋勇,带人去寻冬草过来。
丫鬟冬草进来时,头发散乱眼底还透着血丝,她左边脸颊不知怎么回事高高肿起,见到满屋子主子后,呆滞眸光里终于有了点色彩。
冬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当视线触及到秦云雪阴郁警告的眼神时,她浑身一抖直挺挺跪了下去。
“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奴婢不该害小姐的。”
周氏扶着朱妈妈从榻上坐起来,看着冬草问:“那你可知,你在香囊里放了什么暗害主子的东西。”
冬草浑身僵硬,身子都要抖成筛子了,却说不出一个字了。
就在这时候,压着冬草的两个婆子忽然松手,冬草深深看了秦云雪一眼后,闭眼往一旁柱子,狠狠撞上去。
“咚”的一声巨响,鲜血四溅。
眼看,人是活不成了。
屋里霎时只剩秦云雪低低的哭泣声。
然后哭声一顿,她似喘不上气来,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当即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丫鬟婆子忙着掐人中喂蜜水,可这人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这事随着丫鬟冬草撞柱而亡,秦云雪大病,后续的事情不了了之。
二姑太太哭天抢地,母女二人被送回了暂住的宜春院。
春华堂内,太夫人钟氏看着被丫鬟扶着站起来的林惊枝道:“今日委屈你了,回去好好歇着,明日就不用特地过来给我请安了。”
“是。”
林惊枝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上一世秦云雪差点害死她时,才最终被钟氏送回汴京,香囊这一事,虽然触及了钟氏红线,但并没有到让她到失望透顶的层度。
但至少有了眼下这个教训,周氏日后肯定不会轻易装病找她立规矩,而秦云雪虽逼着丫鬟做了替死鬼,可这府里头的主子各个都是人精,这样明显的破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等春华堂内所有人都散去,周氏用完药后,虚弱靠在大迎枕上。
她看着朱妈妈问:“今日这事,妈妈怎么看?”
朱妈妈是周氏身旁第一大管事妈妈,是周氏做姑娘时就在身旁照顾的,有些事自然不用避着。
“依着老奴看,用红花和麝香害你,的确不像是少夫人会做的。”朱妈妈斟酌道。
周氏深深一笑,讥讽道:“裴砚媳妇是否是恰巧带着香囊,我们暂且不论。”
“但太夫人那般厉害的人,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香囊里东西是谁放的。”
“当初林惊枝嫁进来时,她那嫁妆单子上,笼统我那庶妹小周氏也只七拼八凑给了不过二十台嫁妆,连个得力的管事婆子都没肯给一个。”
“何况嫁妆里头进了裴家的东西,哪个不是里里外外都有婆子筛查过的。”
“所以林惊枝就根本就不可能带不该带的东西进裴氏的门,再加上成婚这半年多,包括回门那次,她拢共就裴砚带着出过两次裴家大门,且次次都有下人跟着。”
“红花和麝香这种暗害人的东西,寻常的药铺香铺也不会有,这种事我都能猜到,难道太夫人会猜不到?”
朱妈妈想了想:“难道夫人您的意思的,姑二太太要害少夫人,结果因少夫人过来照顾您,而间接连累了您。”
周氏点头:“如今想来,也只有这种巧合。”
“那裴月兰母女打什么主意。”
“不过是看中了裴砚的前程,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到裴砚屋里,如果真能亲上加亲,太夫人估计要当成眼珠子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