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惊怒交加,白梓冉摔了屋内名贵的宝蓝孔雀瓶,碎片扎进手心,一阵生疼。
以至于烛火未点,门窗紧闭,冷寂一片,只余窗外射进来的光照在了白梓冉的身上,她的手搭在了桌子上,双目无神看着这昏暗的屋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真是难熬,像极了从前她在西夏时被不怀好意的姐妹关在柴房里,也是这般的死气沉沉。
那时她尚有翻身的可能,只是瞧着如今这情况,倒像是另一座囚牢。
脚步声从院落里传来,白梓冉抬头看向了门外,手指微动,却牵动了伤口,后知后觉的隐痛才袭上了心头。
门被推开了,天光流泻尘埃无处藏匿,四处飞舞着。
裴怀度走了进来,看到了满屋的狼藉,眉骨积寒。
“为什么关我?”白梓冉不忿的声音传来,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可她心里希望不是。
裴怀度站定了下来,脚下是满地的花瓶碎片,“你心知肚明。”
希望陡然一空,白梓冉呵呵一笑,扯了扯唇角,“那你还来看我做什么?送我上路的吗?”
乍然她抬起了眸,死死盯住他,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解释。”
“事到如今你还要什么解释,我想做便做了,要什么理由?我最大的错就是给缪星楚做了嫁衣。”
裴怀度看着她发了疯似的眼神,面色冷沉,“白梓冉,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一般,白梓冉哈哈大笑,“裴怀度你问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也变了。你气我负气和亲也好,气我伤你一箭也罢。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时过境迁,往日的情分还在。如今我原原本本的回到你身边,为什么你这般对我?”
裴怀度一挥手冰冷的剑锋寒气逼人,倒映着白梓冉的脸。
“怎么,你还想杀我?”白梓冉丝毫不惧,迎着裴怀度手中的剑的方向而看过去。
剑尖微挑,冷面横刀,只听得剑凌空挥动了一下,几缕发丝便散落了下来,接着剑尖一横,便抬起了白梓冉的下颌,剑上依稀可见刚刚斩落的发丝。
“楚楚与你无冤无仇。”
轻嗤一声,白梓冉冷瞥他一眼,“她得了你,我便肝肠寸断,怎么样,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剑尖往上挑起,逼迫白梓冉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冷漠无情。
“那些往日的情分几分真几分假你我皆知,何必故作情深自欺欺人。白梓冉,朕念及往日你出手相助,千里迢迢将你带回大魏,给你一处安身之所。也问过你你心里想要的去处。你冠冕堂皇地说要住在普宁观修行,却背后散布朕与你情深义重的谣言,朝野皆道朕为了你同太后起了龃龉。如此种种,你可认?”
“我……”
“当年先是答应了拓跋氏的联姻,站在高楼冷眼看着我被刺杀,而后又试探着要我娶你。大晋高楼墙上的一箭,已了去前尘。你自己选择的联姻之路,怨不得旁人。你的情意浅薄到让人胆寒,虚伪的面孔下又有多少真实。”
往日的伤疤被人狠狠撕开,那些自以为不为人知的计谋原来早就被看穿,有人穿过多年的洪荒,将她深埋的秘密曝在天光低下,一切阴暗与丑陋匕现。
白梓冉塌下了肩膀,再也没有刚刚的理直气壮,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滴在伤口上,刺得她手指颤抖。
“原来,你都知道。怎么多年看我是不是很好笑。我有什么错?我爱着你,可我不能那前途未来去赌,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就算是顶天了也只是三皇兄身边的谋士。而我白梓冉尝过寂寞酸楚,便也在不愿过那些人人踩一脚的苦日子了。可你呢?你瞒了我多少事情?我有今日,你也有错!”
白梓冉死死咬着牙关流下了眼泪,如兰泣露,楚楚可怜,可情态里的那股疯癫和气愤却是歇斯底里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像是跨越了多年的沉默。
许久,裴怀度放下了手中的剑,划到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起头冷冷看她一眼,看尽了她的虚伪假面,看透了她美丽皮囊下腐朽的肌骨。
“你真是无可救药。”
突然,发了疯的白梓冉就要冲过来握住裴怀度的剑。
剑一扯,白梓冉便跌坐在地,腿上刺上了满地的花瓶碎片,鲜血直流,她泪流满面。
“凭什么!凭什么!裴怀度你就是欠我的,我为你受过伤,挨过刀,遭受过无数白眼和冷遇,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她声嘶力竭地大吼着,面目狰狞,没有半分往日的矜贵自持样子。
“我不杀你,你爱呆这普宁观,便一辈子呆在这里。楚楚的账,她自己来算。我的账,已经算清了。从此,我们永不复相见。”
裴怀度深知白梓冉这样一个野心十足的女人让她一辈子呆在普宁观老死,她会痛不欲生。
此后,她是生是死,再与他无干系。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
恍然间想起他刚到西夏的时候,扯坏衣裳被人在小巷里暴打,鼻青脸肿浑身是伤。那日她一席红衣骑装策马而来,肆意轻狂,驱散了那些施暴者。
她轻快的声音传来,“小乞丐,可以走了。”
接着她便纵马远去,银铃清响,只留尘土飞扬。
多年后的今天她一身华衣锦服瘫坐在地上,像是记忆里明媚的花萎去,失去了芳华,碾落成泥土,蒙上灰尘,珠玉不在,只余颓败。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真的卡文卡死了,真的好晚了,对不起追更的小可爱了。
晚安~
有小可爱说起真相大白的事情,快了快了,推进几个剧情就到了楚楚见到裴晋北了。
这本文不长哈~第一次写文走到今天非常感谢每个读者的支持,祝岁岁平安,所愿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