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混乱的情绪如丝线缠绕,理不出半点头绪出来,只能无意识地放着刚刚的一幕幕,一句句他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她承认她心软了,看到他受伤的一瞬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希望他能不要这样对她,她太痛太痛,这刀何尝不是割在她心上。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沈镜安怒气冲冲,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目眦欲裂,大吼出声,“裴景明你是不是有病啊。非要自虐找罪受是吗?你当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真是气死我了。”
他急匆匆赶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根本不相信,冷情冷性的裴怀度会自己捅自己?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当听到缪星楚也在这里的时候,他一拍脑袋,这事情裴怀度绝对干得出来,头一回娶媳妇,表面看不出来,端正严肃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乐的,半夜三更还拉着他品酒,还说要选一坛好酒做合卺酒。
这莫不是疯了不成,还没娶呢,就惦记成这样了。
瞧着今日这事怕是不简单,于是放下手头上全部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普宁观,一路像是长了翅膀飞过来的,累得他气喘吁吁。
见到沈镜安郑明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沈大夫,快来看看陛下。”
沈镜安冷笑,眉峰一挑,“放心,死不了。”
他还等着娶媳妇,怎么可能会去死。这种手段也就只能骗骗他愿意骗的人了。
走到了床边,看到了那斑驳的血迹还有插入的匕首,啧啧两声,裴怀度真豁得出去。
目光瞬移到了两个人交叠的手上,他眉宇多了分无奈,“该放手了吧。”
以为是裴怀度死死抓着人家不放,生怕她跑了。
裴怀度看了沈镜安一眼,冷白的脸不见半点血色,唇瓣发白,渐渐松开了手,谁知下一刻,缪星楚扣住裴怀度的手不肯放,死死抓着,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离开一样,她的脸上添了慌乱。
这些轮到沈镜安无语了,“星楚,他快要不行了。”
冷不丁地看向了裴怀度的脸,缪星楚像丢了魂一样,瞧见他虚弱着的一张脸,眼泪从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滚烫掉落在了他手心。
看得裴怀度手足无措,想要松开手去擦掉她的泪水,却被她攥紧了手,这下他知道了刚刚她被他扣住手是什么样的一个感受了。
他慌了手脚,又不得动弹,只能轻声哄着她,“楚楚,你别沈镜安瞎说,我没事,别哭。”
这话让缪星楚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她其实也说不出为什么她要落泪,只是今晚连翻受到惊吓,各种消息迎头砸了过来,往日的冷静全被抛却,她头一次怎么慌张,心乱如麻。
现在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沈镜安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都是什么事,恶狠狠看向了床榻上忙着哄人的罪魁祸首,继而扭头看向了一旁站得着急的人,“青然,把你们夫人带下去好生照料。我看她状态不太好。”
没办法,又劝道,“星楚,他皮糙肉厚命大,现在是没事大碍,再耽搁一会是会缺胳膊还是少腿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傻子都听出来不对劲,可听在耳朵里的是思绪混乱的缪星楚,她自动过滤掉了一些没有用的消息,听得一句没事便下意识放开了手。
有些愣住的,直到青然上前扶住她,她才有些晃过神来,只是腿脚一软,失了力气,险些摔倒,差点让躺在床上的裴怀度跳起来去接她,然后被沈镜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制止住。
青然和茯苓两人合力将缪星楚带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头的床安置下,经此一遭,她已是非常疲惫了,一沾上床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眼尾染着一抹红痕,泪痕未干,让人心生怜惜。
站在床榻边拧着帕子替缪星楚净面的茯苓也是眼眶红红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夫人这个样子,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灵动。
刚刚又听说了裴怀度的身份,她没有半分喜悦,小门小户出来的她这段时间跟着夫人学了不少东西,涨了许多见识,知道夫人的脾气,最讨厌别人骗她,不喜拘束。
皇帝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子,再宠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夫人肯定受不了这委屈。
忽而,茯苓抬头看向的青然,“青然,你早就知道吧。”
正帮缪星楚理衣裳的青然顿了顿,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夫人的人,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你放心。”
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把她吓得不轻,早就知道会有怎么一日,真正来到的一瞬间,她也有些应对不过来。
眼前她也摸不清缪星楚的想法了。
窗外洒进泠泠的月光,初秋的风卷进来,吹起了纱幔。
青然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要到文案小剧场了
第77章 亲眼所见(文案)
已是夜深人静, 华宁堂主屋内死气沉沉,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晚风习习,穿过窗子钻了进来,冲淡那份凝滞。
“砰!”随意的一搁, 沈镜安的将染红血的帕子扔在了水盆里, 很快水盆就晕开了一片血色, 拿帕子也随之沉浮。
沈镜安一见到那帕子就心烦,今夜火急火燎地赶来, 本就弄得满身大汗, 结果还要再来一出,刚刚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愤愤不平, 都想直接把那匕首插深一点, 直接让他见阎王去, 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听到水花溅起的声响,裴怀度本就睡得不太安稳, 掀开了疲惫的眼皮,“谁又惹你了?”
“还有谁, 你说你下次再这样就干脆别喊我来了。活生生疼死算了。”沈镜安坐在一旁用干净柔软的白帕擦了擦他额头上出的汗,手指刚刚集中精力, 现在有些僵硬,用了热水敷着才好受了些。
裴怀度的脸还是没有什么血色, 剑眉英挺依旧, 疏淡的眉眼冷隽,嘴角扯了一下,不知哪里动了一下, 扯到了伤口, 他眉忽而皱下。
瞧他这样沈镜安冷笑一句,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我看你这苦肉计也不太成功啊,星楚非但没有原谅你,还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正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裴怀度,他轻嗤一声,“想当初这伤还是我替你亲自拆线的,现在又在上面捅一刀,你是真喜欢挨针是吧。”
“这伤是星楚缝的。”也没理会沈镜安,裴怀度兀自闭上了眼眸,眉眼平薄疏离。
收拾着医箱的沈镜安手一顿,“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那年在边关是他冒着危险把裴怀度运了回来,两人躲过了刀枪剑雨,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命,只知道当年是有人救了她,没想到那人是缪星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