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姑娘当真是有心想买,说不定是急用。
他走南闯北做买卖,倒是练就了一身火眼金睛的好本事,看她一身素色,但是举手投足的清雅仪态倒是骗不过人的,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若是生意谈成了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于是灵机一动,在原定好的价钱上又往上加了加,伸出手比划出一个数。
夏琴一惊:“五千两??”
她们这些时日确实是也看过不少铺子,其实到底值多少银子在这心中也有点谱的,只是不曾想这个赵老板居然狮子大开口。
赵三千点点头,叹道:“这铺子是年去年才又好生修缮了一遍,其中用到的材料都是用得极好的,这出售铺面可本来就不赚什么钱的...”
苏苑音听罢面上并无多少意外,这赵老板能做到将铺子全都转移待南市去,想必是有些能耐的,毕竟无商不奸,定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人才。
“我是真心想同赵老板做生意,赵老板也别框我不懂行情哪。”
苏苑音笑笑,又道:“这铺子虽是好,但是这五千却也有些高得过头了吧,北市客流到底是不如其他几市客流多,就算位置再好,也不是这么出价的,你说呢赵老板?”
“那以姑娘之见,这价钱应是多少合适?”赵三千斟酌道。
其实若是能同眼前这姑娘结个善缘,便宜些卖了也未尝不可,毕竟他有几间铺子就是专卖女子的布匹成衣,首饰的,少不得需要有人帮自己推荐推荐,通个销路。
“三千两。”苏苑音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赵三千听罢,只觉得荒唐,他这铺子本是定价四千两,还准备从五千降一千,最后照样是原价出售,还顺便能结个善缘。
可这姑娘明明是想要他的命,居然敢这么喊价,于是当即摆手说不卖不卖。
苏苑音也并未急,仍旧四平八稳坐着:“到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我也就同赵老板直说了,我现在手头上就只有三千两,但又正急着找个铺子,不如赵老板看看可否先赁给我,待凑齐了五千两,在同找老板买?”
这确实是个好买卖,既不用愁没人买,甚至还能白白拿租金。
赵三千故作沉思,准备吊足了对方的胃口再答应,哪知胞弟先跑了进来,说是家中那个老母亲今日上街时伤着了,让他快回去看看。
听罢赵三千哪里还顾得及什么生意,当即就抛下几人向家中赶去。
见生意又做不成了,苏苑音也不丧气,方才那位赵老板最后分明是动心了的,只等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倒是夏琴有些忐忑问她当真要花下这么大血本盘下这个铺子吗。
苏苑音失笑,敲了敲她的脑袋,揶揄道:“自己手头上赚些银子,以后衣裙都只用最新的料子,最时兴的款式不好吗。”
其实春棋同夏琴总偷偷为她鸣不平,却不敢当着面说,怕惹她难过,她又何尝不知晓。
她本也不想如此孤注一掷,可若是想改变当前的境况,当真就只有让自己更有底气些。
主仆两人稍坐片刻便就也走出了铺子,已经确定了目标,也不准备再去看下一家。
正要直接回府时,只见方才那个赵老板赶忙从家中跑了出来,又将她们给拦下。
“恩人留步!”赵三千高声唤道。
...
苏苑音接过手中的地契时,还仍旧有些意外。
想不到她们路上救的那个衣着朴素的老媪竟是这赵三千的母亲。
赵三千为感谢这恩情,本是想将这个铺子同其他几个北市的铺子一并送给她。
他从小与母亲和兄弟三人相依为命长大,后来他赚了钱,母亲却仍旧念旧、节约,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
这才被那些狗仗人势的奴仆欺辱,甚至因觉得无利可图而无人出手相助。
倘若不是这位苏小姐相助,他老母的还指不定被如何欺辱,这腿伤又该如何严重。
苏苑音倒是有些汗颜地推拒,只道是举手之劳。
僵持半晌,赵三千仍旧不愿收钱,只将这间店铺的地契送上以作报答。
苏苑音左右推拒不过,才只好先应下。
但到底也不爱趁人之危,准备回府后在派人送上三千两银钱。
待出了铺子时,夏琴仍旧笑得合不拢嘴,只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的飘忽。
苏苑音眉眼也布满悦色,将地契好生收好后,朝着夏琴摆摆手:“今儿高兴,就不回府吃饭了,去码头尝尝鱼脍去。”
缠绕了几日的阴云总算散开些,苏苑音只觉得心下一片豁然开朗,就连从这步子都较之前轻快不少。
东市的鱼脍倒是出了名的鲜,苏苑音也只同尹祝来上过一回,当真是回味无穷。
后来听她回去说起,春棋还念叨了好久央求着她下回也带她们出去尝尝,只是没成想春棋没来成,反倒是夏琴来了。
东市临湖而建,一排最外头的铺子全都买起鱼脍,其中不乏有刚从塘中摸上来的还带着淤泥的藕,又或是可以开出珍珠的蚌。
苏苑音带上夏琴走上桥,桥下是大片大片的荷塘,只可惜现在还不是荷花盛放的时节,但是却又另有一番情趣。
见还有精美的画舫在荷塘当中穿行,每个画舫的上雕刻的花式却各式各样。
夏琴不由地探着身子仔细望了望,却好似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揉揉眼,发现当真是回扬州去祭祖的尹世子。
“小姐,我好像瞧见尹世子了,在那画舫上。”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因为尹世子的身边还站在一个人,一个低眉顺眼,正拿起手帕捂嘴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