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她现在跑,恐怕是来不及了。
别庄里没有侍女,她同萧阙一路走近只瞧见几个同言二作差不多打扮的侍卫。
后来她被带进了西边的厢房,萧阙也没管她,径直就进了主屋。
只到这时她才突然有些恐惧,想起最近上京当中一直流传着有关于萧阙的传言。
都道他是极贪财好色之徒,尤其是好色,说他才来上京不过月余,就将所有的花楼都光顾了个遍,是个阅女无数的主。
她初闻是只觉得离谱,还猜想这指不定只是个幌子。
别的她不知,但是就几次同他相处下来,观他言行,就绝不可能是简单的酒色之徒。
可此刻她心里到底是没了底,万一萧阙此人既嗜杀又好色也未可知。
只是还没容她纠结片刻,门外的敲门声便就响起,她攥紧身上披着的外袍打开门,见到来人时,才松了口气。
来人一身灰色短打,高瘦,但爱笑。
“苏姑娘,我叫陆起,这是主子叫我给你送来的衣服。”
苏苑音也笑着接过,垂眸看了看,是她从未穿过的水红色料子,属实太过招眼。
她手上有些迟疑,只因为心底到底是有些膈应,也不知这是谁的衣物,想着别人穿过。
指不定是萧阙点来的花楼娘子落下。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陆起又笑笑,为她解除了顾虑。
“这是新的,我方才才从成衣铺子买来的,也不知姑娘喜不喜欢。姑娘还是速速将身上这湿衣裳换下来吧,免得受凉了。”
苏苑音心下一暖,想起自己方才离谱的念头,面上还有些燥,好在无人知晓。
她看着手上的衣裙,到底是有些犯难。
约莫是见屋内半天都每个响动,陆起又在门外唤了唤,问她可快好了,萧阙说要见她。
苏苑音听罢,只得一咬牙,换上了那身招眼的衣裙。
萧阙刚写完一封密信送出去,扶额揉了揉,余光不经意瞟见了放在一旁的琴,是先前被苏苑音护在怀中的那把,后来下了车,这琴也被言二顺手带了进来。
他看了看香炉里燃着的乌沉香,都快烧完一柱,却还不见苏苑音人。
随即又想起她那副眼中一边挂着泪一边啜泣的模样,有些头疼的想,莫不是这人又躲在哪处犄角旮旯里哭鼻子不成?
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后悔,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看走了眼,之前几回都是凑巧,其实这苏苑音不仅懦弱,甚至还蠢笨得很。
他莫名的有了些恨其不争的情绪在其中,稍压了压这股突如其来涌上心头的情绪。
只他声音沉得厉害:“陆起。”
屋外响起一个脚步声,他抬眼,瞧见的却是言二。
言二也不知是怎的,他家主子只要一遇上那个苏家二小姐,总是会变得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
“主子方才不是派他去给苏姑娘送衣服去了吗,眼下还没回来呢。”言二回道。
萧阙听罢蹙眉:“送个衣服,需要这么久?”
言二只在内心叫苦不迭,他又如何会知为何会这么久,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在心里盼着苏姑娘可快点来吧。
萧阙见他不答,也不再为难,室内中静了一瞬,又有脚步声响起,极轻,有条不紊。
他心里有了数,抬眼正欲发作,只见到映入眼帘中的一抹艳色。
她一袭齐胸水红茱萸纹锦月华裙,摇曳生姿走近,在离他几步的距离外停下。
大概是鲜艳的颜色,将她又称得更白皙了几分,半湿不干的头发没有梳成髻,就任之散开垂落在身后,本就不大的面庞又显得小了些。
肤白眉黛唇红,竟比平日里更平添了几分魅色,甫一站定又吹来清风几缕,宛如是山间之中来的魅,最擅蛊惑人心。
言二不知是何时退出去的,房内一时间就只剩他们二人。
苏苑音因着从未这般模样示于外男之前,一时也有些局促,只好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种令她觉得有些尴尬的局面。
她真心诚意向他道了声谢,为他给了她一席避雨之地,也为他命人给她准备的这身衣裳,不让她以那般窘迫的模样示人。
萧阙见她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道谢时也轻声细语,难得的将她看顺眼了些,只随手拨弄着一旁放着的琴弦。
一个清润的音调从他指缝总流出。
音落后。
他压低了些眉,道:“你就预备用这把破琴去贵妃寿宴上技惊四座,拔得头筹?”
若是他没有记错,那日同她遇上,也是准备抱着这把琴去修的。
眼前的这把琴应当是没好生养着的,用的不是顶好的木头,且这弦音色也次了些。
若是平常自娱自乐随便凑合着弹弄几首曲子倒还算尚可,只在他这里却有些瞧不上。
听他过问起关于寿宴的事,她亦是想起了宋氏那般防备她的嘴脸和作态。
她敛目,让自己硬下心来,不让自己再想,若是不在乎,日后对她的所作所为也便就也不会觉得难过。
只是恐怕她要有负于萧阙所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