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音主动提起要去天一观小住几日,苏齐岳一开始是并不同意,后又见她坚持才无奈妥协。
到底是女孩子家头一回独自出门这许久,好在天一观离这上京城也不算是太远,应是也出不了什么事儿来。
临去前苏苑音还去了一趟东市,带着佘涂一起去看了看快要修缮完毕的铺子。
许久没见苏苑音,佘涂见到人便就兴奋将人挽着边说边走了一路。
苏苑音多半只是听着她说,也不出声打断,眨眼间就到了铺子。
四处环顾一圈,苏苑音还算是满意,应是过不了多久,这铺子就可以正常运作了。
苏苑音将药铺的钥匙递给佘涂。
“以后你便就是这的二东家,这铺子就交给你打理了。”
佘涂听罢还觉得步子轻飘飘的,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哪里敢接过什么钥匙。
苏苑音见她犹豫的样子,便就直接拉过她的手将药匙递到她手里。
“这铺子若是能开起来,你出的力可算是占了大头,我在府中很多事都顾不过来,铺子一切还是得靠你的。”她安抚道。
听罢,佘涂哪里还有刚才的胆怯,只觉得自己莫名的责任巨大,当即一脸肃目,在心中暗自发誓,为了不辜负苏姑娘的期望,她一定要将这铺子给好生给经营起来。
佘涂这边都安顿妥当了,苏苑音才带着春棋,将夏琴留下照应佘涂,一路轻装简行,去了天一观。
苏齐岳算是观中常来的香客,每年也都会添上一笔不菲的香油钱,因此天一观对苏府的人也甚为客气,甚至还专程提前留了一处院子给苏苑音一行人。
苏苑音同春棋与府卫几人走上数百阶的长梯,心绪却起伏得厉害,难以平静下来。
只因这还是她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以后头一回来到这。
虽不只究竟是谁将她弃至此处,抱着她迈上这层层台阶是何心情。
不过那人必定也是希望定也是希望她能活命的吧,所以才没有将她弃之山野而放于道观门前,只为她求一线生机。
只是因为受制于人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
一行人站至天一观门前,苏苑音伸手拂于门前,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静默了一片刻,她才收回情绪,进走观中,恰巧遇上了在清理摆台的周观主。
周馆主朝她行了一礼,见她如此便也出声开解,给她递过一炷香:“去日不可追矣,来日尤可期,施主还当往前看往前走。”
苏苑音伸手接过,将其置于香炉中后,才同周馆主说了一身谢过。
如此也算是同观主打过招呼,苏苑音便就也安然住下。
本是舟车劳顿了一日,应当疲乏得厉害,可苏苑音却心神不宁,辗转难眠。
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苏苑音此刻心境已然不同,她想知晓自己的身世,可是却又毫无着手的头绪。
一直挨到次日天明,香客还不算是太多,苏苑音顺着一路的香炉拾级而上,见好似是有个求签的长桌。
从前便就听说天一观的签最是灵验,反正现在也是无解的局面,于是便动了抽一支签的念头,只走近一看,竟还是个熟人。
只见周观主坐于一棵挂满红绸的榕树之下,像是早就知晓她会来一样,观主并无意外之色。
“苏施主求的可是亲缘?”
他也算是从前那桩旧事的亲历者,近来京中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
亲女被寻回,婚事被退掉,有人说这不过是孽缘一桩,现下不过是各归各位罢了。
可是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又如何能说得清楚。
“若是当年施主没有出现,苏家失女之困就无法解决,苏夫人的心中的结恐怕也会成为身体的负累,苏家又怎能阖家欢乐十几载。”
“可或许是享了不该享的福,所以才会遭这些本也不该受的罪吧。一切都是因果,施主还因看开些,这件事情上,其实你们谁都无错。”
苏苑音听他宽慰,心里也稍稍放霁了些,朝他到过声谢,才接过签筒,掷出一根签。
“只是下下签啊。”她拾起签来轻叹,只是先前心神不宁的情绪突然像是投石落水,再无波澜。
虽不是个好兆头,但最起码此刻也不算是个未解的答案。
她将手中的签递给周观主,本想说不必再解签了,这抽签不过就是来求一个心神安定罢了,虽结果不好,但其实也已经隐隐料到了结局。
若不是出了事,她又怎会刚出生就被抛弃。
“福祸相依,施主这签虽是下下签,但若是能得遇良机,时局逆转,也会成为上上签。”
周观主拿起手中的签,神色莫测。
苏苑音见竟还有这种说头,以为是这观主说来宽慰的话,但又看观主倒不似随口胡诌。
心下定了定,问道:“敢问观主何为良机?”
“良机自西而来,若是把握得当,便就能得偿所愿,只若是握不住良机,只恐是...不得善终,施主须得三思后行那。”
周观主语毕,随即阖上眸子不再多言。
苏苑音见状,随即也不再多说什么,朝观主行了一礼,才退身离去。
立着抽签小摊的摊主玄道人刚上完茅房回来,见自己摊上坐着一人,立马扭着肥硕的身子跑上前来,点了点盒子中解签的转的银钱,见是一分没少这才放下些心来,对着男子狐疑道:“师兄,你在我位上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