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得迟,眼底还有明显的乌青,头沉得厉害,脑子也迟钝的很。
她唤了唤,春棋没应声,也不知这丫头又跑哪里去。
她打着呵欠拉开门,抬眼只见萧阙好整以暇地在石桌上舀水煮茶,一身道服仙风道骨,一束橙色的朝阳恰好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仿佛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金光,面上清隽无暇,哪里有像是在养伤的狼狈样。
可反观她,被他拉着弹琴,之后就一夜都没休息好,顶着乌青发髻散乱,甚至也没来得及梳洗,实在是邋遢不堪。
像是听见响动,他不慢不紧放下手中舀水的葫芦,顺着声音望来。
他不经意抬了抬眉,神色像是有些新奇,虽没说话,但苏苑音却像是能窥见他内心中的想法一般。
她条件反射般的,应是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将阖上门,待缓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只怕萧阙定要将她笑话死。
又是萧阙。
她定了定,当真觉得自己从昨夜开始就便的异常奇怪,而一切的祸首便就是萧阙。
做了半柱香的缩头乌龟之后,春棋才回来,说跟着言二一起去山下给萧阙抓药。
苏苑音好气又好笑的戳了戳她的头,扬言干脆把她送去给萧阙当丫头使,这样便就能时时跟在言二后头。
春棋可算是终于记起了那么一丝丝矜持,说才不要离开她。
中午些的时候,院外来了个小弟子,说一会儿副观主会在玉皇殿里讲经,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去瞧瞧。
正好有一个可以一整天都瞧不见萧阙的法子,要是看不见他,自己还能正常些。
思及此,苏苑音便就满口应承下来,又回房去换了身素净的衣裙,嘱咐春棋安生些待着不让再乱跑之后,才施施然去了玉皇殿。
只她应当不是个有慧根的,玉皇殿讲经来的好些人,都坐在蒲团之上听得聚精会神,就只有她坐在最后首,有些昏昏欲睡。
定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苏苑音又努力睁开正想阖上的眼皮,已经不知在心里骂了萧阙几回才稍微解了些气。
到底是实在熬不住,苏苑音四下探了探,还是不想太为难自己,寻思着先走,却无意间瞧见几个有些熟悉面孔,周芜,轻尘公主,尹湄等几个眼熟的贵女都在。
她有些头痛抚了抚额,这几人全在一起,若是打了照面,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麻烦事。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一个不久前才跟她结下梁子的周芜。
她实在是怕麻烦得紧。
尤其是现下这个节骨眼,萧阙若是泄露了行踪,又指不定要如何折腾她。
思及此,苏苑音也实在顾不及什么仪度,弯着腰走出了殿外。
只人到底是没有走掉,苏苑音正下了六七个台阶,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叫到。
“苏二姑娘留步。”
她叹了叹,还是转过身去,是两个通身金贵,戴银佩玉公子哥,做的是现下上京最时兴的打扮,可她应当是不识得他们的。
倒不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几个贵女公子一齐往这儿跑。
但还是出于礼节,她也朝他们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只转身便走。
只却不想竟直接被人挡在身前拦住。
为了避开同伸手拦在自己跟前的男子触碰,她又往后退了一阶,当即蹙了蹙眉,有些反感这番冒昧之举。
“苏二姑娘先等等呗,干嘛这么着急走。”
听见这般轻佻之言,她当即连个好脸色都不愿再摆出来,一双清冷的眸子都近乎是结成了冰。
“公子自重。”她冷声道。
见她如此,另外那人也笑了笑:“我们不过是想同苏二姑娘叙叙旧,你有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同二位无旧可续。”
她有些气,见自己都说道了这份上,可是这两人竟还恬不知耻的不愿让开。
“我这兄弟是当今贤妃娘娘的侄子,宣平候府中的三少爷,他其实心悦你已久了,听说你最近退了亲事,便想着来看看你。”
苏苑音实在不愿同两人胡搅蛮缠。
只对他们这般孟浪行径深感厌恶。
“若你们还拦着我,那我便就叫人了,既是宣平候府上的人,这点脸面也应当是顾的吧?”她威胁道。
见状,两人只是笑,一个个子稍矮些的宣平候顾三少爷更是笑得轻佻。
“苏二姑娘,现下你既是退了亲,此刻我亦是在议亲,不如你瞧瞧我?”
她有些快忍不住,即将在爆发的边缘,却突然听见一阵拍掌之声。
她没回头,倒是几人走了过来,是轻尘公主,周芜,二皇子一行人。
“苏二姑娘不如就同意了我这表兄吧?他是庶出,你是养女,正好将将相配。”轻尘拍掌叫好道。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想避着麻烦,这麻烦却像是自己长脚似的,倒是自己寻来了。
“公主说笑了,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苑音又岂能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