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苑音心神一顿,只觉得她此刻说的定是件极紧要的事情。
只为了暂时不让自己露馅,她佯装不在意笑道:“现下你我命运不就都发生了改变,那其他人的命运就一定会照着上一世那般么?”
苏落雪仍旧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地看着她,席间一时在无话。
待回到苏府,见到宋氏几人时,她才强打起些笑应付。
大概是太过于高兴两个女儿能得有这般机遇,后又瞧见芸贵妃赐下满满当当一盒宝贝,也一时间瞧不出苏落雪的异常来,只赶紧拉着两人入院去说话。
宋氏同苏苑音到底是有些隔阂,对她的事亦是没过问太多,本是只想当着两人的面将赏赐下的宝贝点点,再分成两份充做她们成亲的嫁妆。
只是后来细问之下才得知芸贵妃就单单只召见了苏苑音一个人,不由瞧着她的神色又变了变。
苏落雪现下只忌惮苏苑音得紧,虽心中对她的怨恨早已经就是根深蒂固,可面上算是收敛了些。
回府的第二天便就开始称病,连院子的房门都不出。
苏苑音现下却是也来不及顾她,只因她在贵妃寿辰上向轻尘献了一支莲花步摇,轻尘在永曦帝跟前得了脸面,所以又派人给她送来了一千两银子。
她知晓这是轻尘不愿欠她人情,所以才使了银子来同她两清。
苏苑音只乐呵呵收了银子,轻尘此前仗势欺人,对她又是嘴上讥讽,还差点因她之过自己从台阶上摔下。
她自也不是什么记吃不记打的人,可不愿这事就这么两清。
春棋点了点箱子里的银子,亦是笑得合不拢嘴:“小姐赵老板先前说这步摇若是在他的铺子里卖,应可售一百两,现下得的银钱可是整整翻了十倍呢。”
先前春棋同夏琴才点了点现下手头上共有的银子,除了东市那个药材铺子的修缮,和投进赵老板铺子里的三千两,现下就只有几十两银子花销。
她又转头看了看手上的一千两银子,想不到进趟宫去还有这种好处。
“小姐不如多进几趟宫,那咱们可不就再不用为了银子发愁了。”春棋笑道。
苏苑音听罢,只是失笑,无奈摇摇头,问道:“昨日交代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春棋这才想起了昨天的事来。
她当时明明只是站最后首,偷着懒看各家小姐表演节目,还能时不时从她家小姐手里给悄悄塞一块糕吃。
不过到后来她家小姐上去近到皇上和贵妃跟前献艺,就来了好多面熟的大丫鬟来同她寒暄,就连周芜身边那个平素里眼高于顶的雨纷也都来了。
她亦是不傻,怎会不知她们就是想旁敲侧击问她家小姐身上的绫罗首饰都是上哪儿买的。
幸好她一早就得了她家小姐的吩咐,只装作是吃嘴了酒:“南市乌衣巷有家新开的铺子,里头既有成衣料子,又卖头面首饰,他家用的都是料子都是特意从江南运来的最是轻巧的云雾绡,而且还请的都是扬州最厉害的绣娘,所以这料子上的绣样才会轻盈如纱。
你们看那轻尘公主头上的步摇,亦是乌衣巷铺子里买的。”
她将话都说完,才是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般,故作担忧地赶忙拉住她们,让她们都别将这事给传出去。
众人却是神色各异,同她客套着告辞。
见她们脚步不停的走得飞快,春棋才捂着嘴偷笑,她家小姐当真是料事如神,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算好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席上一时满堂的喝彩,她转头一瞧,才发现在她同旁人说话的工夫,没好生瞧瞧她家小姐此刻的风姿,表演便就结束了。
春棋回神,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长话短说的跟苏苑音说了一遍。
苏苑音点点头,给她手里塞了一袋银子:“你帮我跑趟腿,将那支莲花簪子的钱原数交于赵三千。这剩下的便就当是这几日你陪我去天一观走了一遭的犒赏吧,给你放半天假,出府去玩吧,不过还是得早些回来。”
春棋听罢,高兴得蹦了个高,握着手里的银子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苏苑音笑着垂下眸子,视线刚好无意间落到一旁摆着的琴上。
她无端想起苏落雪说的话,她说萧阙是输家,莫非同她隐隐料想的那样,萧阙将来当真要做出那大逆不道之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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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日有所思的缘故,她当晚便就做了一个无比真切的梦。
在那梦中,她像是意识被拘在一个躯壳里,她能透过这双眸子看见这周围的一切,但是她说什么做什么却又半点不受控制。
她梳着妇人头饰,穿着华贵端庄的绫罗绸缎,面上也不见半点笑颜,身边不见春棋,只有夏琴和另一个侍女。
她正在院前的凉亭之中静|坐,心里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从没觉得自己的身子这般沉重过。
夏琴走至“她”跟前,将一个汤婆子塞进她手里,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竟这么冷。
“小姐还是莫要吹风快些进屋吧。”夏琴劝慰。
她不解夏琴为何会露出这番神情,心疼、悲伤和无奈都交织在一起。
她想问,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像是一个看客。
她只能清晰的听见“她”微不可闻的叹息,后又像是释怀:“与其在这伯府中让自己熬得油尽灯枯,倒不如趁现在让自己无拘无束畅快些,或许以后就连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有了。”
“她”话音刚一落,就瞧见尹祝走了进来,让她跟前的人全都退下。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只是此刻再看向他的时候,她只觉得厌倦和麻木。
作者有话说:
闪现一点点前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