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么?”
苏苑音忘记问他住哪里,倒是她有些不认路,只好跟着人走,却又不知他们顺不顺路。
她打量他,又不敢瞧得太明显,反倒是他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当时你在诏狱,为什么非要选那天走?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呢。”
九死一生,到底是多严重,才能到九死一生的境地,她想象不到,只她觉得,他那日硬闯诏狱,并不是计划内的事情,或许还同她那日去跟他说的那番话有关。
他哂笑:“现在说这个,有意义么。”
他虽是不怕痛,但也会痛,既等不到解释,还这般一遍一遍剖开伤口,有何意义。
她语塞,顿了顿,想说其实他若是再等等,便就会有一个全须全尾离京的法子。可细想,那法子,其实也是她用伤害了他的代价换来的,归根结底,她跟萧旼是一丘之貉,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伤害他罢了。
不管是否有苦衷,她当初居然会不顾所有去答应萧旼这个条件,她羞于启齿。
“那日见芸贵妃,我起先的确心下起疑,可却还是没有深究,没及时阻止这一切,对不起。”她低垂着头道。
这件事既然他们有疑虑,那她还是需得解释一二。
画面落进他眼底,有些叫他想伸手抚一抚她的发顶,只到底没这般做,时机不对,心境不对。
他开口,用了更为委婉的方式:“她想打消一个人的疑虑太容易,且她决定了的事,谁都阻止不了,便就是我父王,亦都没有法子。”
“倒是我,她想听我唤她一声母亲,只是到她去前,都没叫她如愿。”
苏苑音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他身上有种脆弱感一闪而逝,但是她看得分外真切,就算表现得再冷硬,也还是会被触动不是么。
她蓦地抬手,刚好够将他拥住,一个无比纯粹的拥抱,他此刻像是有些冷,而她想温暖他。
想取悦他实在太容易,一个不抗拒的眼神,或许又好比现在,一个主动的拥抱,甚至一句甜言。
他伸手回拥她:“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苏苑音微顿,其实有,而且有很多,多到都绕在一起,叫她不知道从那一头先撕起,不确定说完之后两人会是个什么光景。
所以她最后还是摇头。
萧阙轻笑,眸子里的东西越发黯淡。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这一章写得无比纠结,但是想为下一章矛盾的爆发埋一个种子,其实世子还是傲娇,非要想等她解释,阿音又太愧疚,也害怕会比现在更糟。上一半两个人的感觉应该是热恋,但是世子秘密太多太沉重,不愿跟她说,下一半就是阿音慢慢了解那个完完整整的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并肩前行,啊啊怕笔力不够写不出,所以碎碎念这么多,其实就是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部作品哈哈哈
今年的最后一天,谢谢大家的陪伴!大家跨年快乐~
第109章
次日启程,上马车的时候,苏苑音同温仪景打了个照面,她也在这次的同行之列。
温仪景生得有三分芸贵妃的影子,是个美人,却远不及芸贵妃那般容貌惊艳。
她的马车停在苏苑音的马车之前,苏苑音出来的时候她还没上马车,似是本就刻意在此处等她。
见到人,虽平日里她在梁州没少听过关于苏苑音此人的传言,可是仍旧是百闻不如一见,举手投足之间极好看得宜。
其实想想也是,萧阙是什么人,能叫他心甘情愿把吃亏的,又怎么会是一般人物。
苏苑音辨不清她现下瞧着自己眼神中复杂的都有些什么,只是来者不善的敌意显露个分明。
昨天误打误撞听了一嘴,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想法,她没那笑脸相迎的习惯,视角交错一瞬又瞟过,她没同人打招呼的意思,路过人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
“苏姑娘。”
苏苑音顿了顿,听见是她在叫自己。
“我是温仪章,芸贵妃的侄女,听说你这次来是来替姨母送遗物的?”
苏苑音点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于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苏姑娘道谢,有劳苏姑娘特地往梁州跑一趟,如今我们恰好遇上,苏姑娘可直接将姨母留下的东西交于温家了。”
苏苑音回视她,漫不经心地笑笑,温仪章不闪不避地瞧着她,谁也没想退让。
她不知道温仪章为何会如此忌惮她,细想来,她似是并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温仪章的东西。
“抱歉温姑娘,我答应了芸贵妃要将她送到最后一程,不到巴郡,不到王爷的墓前,那就都不算完。”她说罢,也不想细究温仪章此举背后的动机,自顾自继续往前走。
只才刚一踩上梯子,前面响起一阵马儿的嘶鸣,一个红衣烈烈的女子伴着朝阳来,杨柳细腰上挂一根红织软鞭,叫人想起那满是韧劲的蒲柳,瞧这柔弱却又生命力极其顽强。
她勒马停在萧阙身前,带着几分英姿,笑得很明媚,像一团自带亮光的鲜活火焰,走到哪里都能自然而然成为引人瞩目的存在。
也正是如此,所以她才能在梁州被百姓交口称赞,争相效仿。
苏苑音收回视线,恰好看见了温仪章向那边投去的眸光,这是无意间又窥见了什么秘密。
洛蔓苼特意出城来接萧阙回程现下又成了整个玄甲卫的一段佳话,先前还站萧阙跟苏苑音的人纷纷又转向,又开始觉得其实苏姑娘配上何大夫,也不失为一对良配。
众人对关于几人的事议论纷纷,只这些,正主其实没几个知晓的。
江阳城到巴郡的距离近,左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苏苑音带着芸贵妃留下的遗物一路从上京到了巴郡,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也算是送到了最后一程。
贵妃嘱托的这件事,她便就也算是完成了。
“言二,你家主子今日可还回来?”她细细摩挲着手上的木匣,想起方才萧阙过王府而不入,只留了言二来安顿她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