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 第40节(2 / 2)

掌上春娇 馒头泥 2115 字 6个月前

    此次的秋猎就准备回程了。

    原本十数日的秋猎, 因着围场的乱兽和刺客滋扰,太子便下了令提前回都去。

    秋猎随护出城的四千禁卫军,归去时只余下一半不到, 还有少些的勋贵大臣罹难在那次的秋猎围杀当中,不知道皇上到时知道了是作何他想。

    来时看过的风景, 去时大抵也差不多。

    不知是大家失了些兴致, 还是太子和四皇子这些身份尊贵的人都正伤着, 大家都不好出来打马吆喝。

    以至于回去盛都的路上比来时都安静了许多, 多数人面上的神色还很是严肃。

    宁妍旎心底里也有些担惊受怕。

    本是丹桂飘香的时节景致,宁妍旎仪仗的辇车之上,回城时反而也将车驾上的幔帘都打了下去。

    宁妍旎坐在其中, 照常裹在披风里头, 烘着个红泥小炭炉,兜帽裹着的小脸比出城时透白了不少。

    这次途中, 太子换了位钟姓的太医随驾在她仪仗辇车之后。

    宁妍旎虽是心口和小腹不舒服,但看着这位钟太医, 总难免想起了徐太医死前的那副模样,于是就完全不想与这太医有多的交谈。

    至于杭实拿过来的药方,宁妍旎更是看都未看一眼。

    宁妍旎忍着辇车之上的晕闷,抿了两口季经彦送来的热酒, 然后她就裹着披风在辇车上半躺卧着。

    十月的秋景没有春柳夏飞花的生机,只有愈来愈凉息的风拂刮着, 秋风迎面打在脸上激得人难免更生出些乏倦。

    行途带过的风偶有掀起宁妍旎辇车上的幔帘一角。

    她卧在里头正暖着, 腰腹以下披盖了条厚蜀褥,腰窝处还塞了个汤婆子祛寒。被这一角掀开的风打在脸上, 这长时舟车的困顿顷刻间就被这清冽驱散。

    宁妍旎伸出蜷在厚蜀褥下的手, 用暖热的手心覆抚了下脸, 便抬眸往辇车外看去。

    外头已是近夕下时分,入目金红的圆日已在缓缓落爬着下山,只余斜晖正打洒在秋猎的行军之上。

    暮日在天际上也只会再停留小半会,而后就慢慢消弥净尽,被夜幕吞噬。长廖寂沉的黑夜再捱一捱,便会又是晴空朗明的簇新翌日。

    宁妍旎看着,想着黑夜之后的拂晓,她抬望着的眸光便跟着更亮了些。

    只是再多扫视了一下,她的眸光便随着一道刺人的颜色黯了些。

    那人明明离得很远。但他那身檀色回字纹锦袍,在一群沉灰甲胄中实在太过出挑。

    看样子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弃了他的辇车,反而是骑策在了马上。宁妍旎想着,当时那箭若是再深些,今日怕又是另外一番秋景。

    实是有些可惜了,她这般思着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与宁子韫的眼神对碰了一下。

    宁子韫往日散漫的脸上今时多了分正色,他没有言语,但他望着她的眼神,却绷得犹如想啮噬吞占她的凶兽。

    他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须臾,就缓慢下移到了她的身前。

    那种毫不避讳的直白露骨,就好像她的两捧饱满正无遮无挡地袒呈在他面前,他在峦上攀爬过的牙印也时不时清楚明白地提醒着她。

    宁妍旎呼吸蓦地一滞,身子也跟着凉了一截。她当即起身,伸手将那被吹开的一角幔帘重重阖死。

    她开口唤了阿栀,让她去寻捡几块石头过来,用石头把这幔帘压紧实了,不让风再吹起着幔帘任何的一处一角。

    猎猎的旌旗飘了数日。

    待送他们出城的宫钟,又因迎着他们回来响了起来,宁妍旎也随即在辇车中坐得周正端直了。

    午后清朗的日光斜照在琉璃瓦上。

    巍巍宫阙,朱红宫墙深,金黄琉璃瓦光映,红漆雕龙的廊柱和纵梁上的彩绘尽是森严肃萧。

    宁妍旎一下子就被这瓦光刺得别开了眼。

    她们的辇车停在了宫门口,按着宫内规矩,秋猎出去的行队回来之际是要重新再经受盘查一遍,才能再入得宫去。

    这规矩便如同要出宫,无论何人因着何事要出宫,都是要持着出宫腰牌或者身负皇令方能出宫。

    上次宁妍旎与太子宁子韫他们一道出宫,那守宫门的人见了是太子,什么都不敢检查,就由着她们出了宫去。

    如果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也能有着太子这般随意出入的自由,那该有多好。

    宁妍旎看着来到她们辇车之前正准备检查的禁卫军,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挂在她腰间荷囊里的那大璋组玉。

    那是太子的佩玉,上面加盖了大玺宝印,天家赫赫威严做不得假。若是她,来日用着它出宫,不知守宫门的这些人是否放行。

    伴着宫钟几声嗡鸣,整个宫中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了秋猎行队回来的事,有人不喜便有人喜。

    肃宁宫内。

    朱红框的鸾凤扶摇立屏前,宫主人落座在如意苏玉坐榻上。她两指的指尖正捏着一根细金簪,拨着面前透明瓷皿里两尾正在纠缠着的游鱼。

    “娘娘,今日听说陛下在殿上又发了脾气。”伍姑姑在一旁低声道着。

    “据说是秋收已到,但多地却都因今年的旱涝频发,导致未有秋丰,缴不了朝廷要求征收的税赋。所以多地上了折子请罪,陛下当时就在殿上怒喝了他们。”

    伍姑姑是肃宁宫的掌事姑姑,她刚一进来,就挥退了在皇后跟前伺候着的那些宫人们。

    皇后听着,指尖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又开始拨了起来。

    “发便让他发罢。”隔了好半响,皇后才说了这么一句,她现在的语气已经不像昔日,在皇上跟前的那种毕恭毕敬。

    皇上近日来在朝堂上发的脾气也不在少次,皇后比较关心的是,这事皇上会让谁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