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 第57节(2 / 2)

掌上春娇 馒头泥 2279 字 6个月前

    余还景是刚从东宫出来的。

    昔日明明赫赫的储君居所, 现今沦落成了宫人都尽皆不敢再提的地方。而前太子,那位曾经未来的储君,一朝势败, 现今也不知道又是身在何处。

    前太子妃的处境也很是尴尬。

    自新帝登基,前太子妃的安置决定就一直没出来。在之前, 太子妃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在此时, 前太子妃却变成了成国公府的掣肘。

    退一万步讲, 就算成国公府再不在意前太子妃的生死, 但是只要前太子妃身上落下了任何一个罪名,都能牵连到成国公府。

    余还景方才去东宫时,便看到了前太子妃。

    与以往飞扬跋扈的她不同, 现在的她仿若冬风中的一片枯叶, 形容朽败。但她还是没有开口求人,只是站在侧殿内, 透着黄梨花木窗冷冷地望向他。

    望得余还景那有些厌烦入仕的心又生了起来,朝堂和皇家的事, 总是异常地讽刺。

    只是也还有一枝本不属于宫城里的珠兰,皎皎明净。

    余还景这些日子一直随身揣着本书记。

    宫城内现在除了前东宫,太上皇后也被困其宫中。只是余还景也没想到,长公主的承禧宫也封了, 想来宁子韫对什么骨肉亲情都很是淡薄。

    余还景喟然,缓步行离东宫, 沿着东所廊道的白玉栏杆而走。

    这会快要夕落, 有些日光,却不盛, 照在身上也不暖。只是落在行经的池里, 漾起些波光, 引得人走得慢些。

    明明没有多久,却除了这些景,其余皆已经是物是人非。

    余还景叹完气,还是那副眸光熠熠的舒朗模样,宁妍旎看到余还景时,夕光恰好斜打他身上,他的眼里还映着池中光。

    而宁妍旎,她正红着眼圈。

    再是不合宮规,宁妍旎此时也一直紧紧地牵着阿栀的手未放。承禧宫的宫人正跟在她们身后,她们一路走着,便到了东所廊亭。

    余还景眼底的光,在看到宁妍旎时,饶是更熠熠了些。

    “长公主。”余还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宁妍旎跟前。

    宁妍旎正披着他送她的那件酡红色珠兰纹织锦狐皮斗篷,坐在廊亭之中。

    这颜色她穿着很是好看,清夭压着酡红,濯濯自妩而出。她玉白的小脸陷在绒狐毛领里,听着他唤她,她抬起的眸里还有些微诧。

    他看宁妍旎还想起身,忙伸手以示,“长公主面色不好,还请勿站起。”

    宁妍旎点了点头,她是腿脚实在走不动了,所以这会才坐在廊亭下。

    她抬眸看见余还景那般的目光,便跟着低垂了一下眸光,这件斗篷是刚才她让阿栀从衣匣翻出来的。

    她竟不知,阿栀这些日子还受了余还景的一些照拂。只是几面之缘,余还景却总是相帮她们,心下的感激无以言表,宁妍旎最终只是轻唤了句,“余公子。”

    这个称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但那是他们绥春台时说好的,一思及此,余还景脸上便扬起了一抹笑。

    阿栀眨巴着刚还带泪的眸,她已经轻轻松开了宁妍旎握着她的手,跟着承禧宫人退到了廊亭之外候等着。

    “长公主,这些日子想是过得不好。”余还景从初见到宁妍旎的乍然欢喜,沉静下来之后自然一眼看得分明。

    宁妍旎没有回他,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她连阿栀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两三句话带过而已。

    但她现在口里正泛着苦味,刚才喝了那盅避子汤药,也未压压味。宁妍旎笑了笑,“最近身子不适,钟太医给开了药。我刚服了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些,也不知道钟太医自己知不知道。”

    口中太苦了些,余还景默默在心里念了念。

    他之前去过允城,当地有一种秋乌枣,用它制成的蜜饯,很是甜口味浓,可能宁妍旎会喜欢。

    “余公子怎么会在这?”宁妍旎看着余还景。

    这不远处就是东宫,实在是不能让她不多想。宁妍旎小心地轻声开了口,“我听说,皇兄有东西要从东宫取出,余公子可是帮皇兄取了出来?”

    这话放在旁人问出,余还景自然就是万分警惕了。

    就算出自宁妍旎的口中,余还景也是沉默了半响。他看着宁妍旎,她眸中的茫然浓深,面上也只是干净的关怀之意。

    余还景也是不清楚宁子韫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宁妍旎了,明明宁子韫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宁妍旎。

    宁妍旎这时也好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带着些说不出的赧然。

    看她别开了脸,余还景回神轻嗯了一声,他看着宁妍旎低声回她,“长公主不用挂心此事,那东西,早几日便已经送到了陛下手中。”

    宁妍旎垂眸闷声应了一声,“好。”

    见她眉心一直蹙着,余还景把这些日子一直随身写着的书记递给了她,放了这么多日,今日终于才见到她。

    这是一本花间岁时记。

    里头写得多是三春烟火的盎然,远离庙堂之后,那些岁时节令的农事雅俗,在这岁时记的字里行间欢意得让人心生向往。

    宁妍旎看着这本岁时记,有些失了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刚才本来还想从余还景口中知道多些什么,但余还景这人,总是这般笃挚君子待她。

    就连送她的书记,都与她殿中的那本一模一样。宁妍旎笑里多了两分真心,“余公子,你上次秋猎时赠我的那画,还放在我承禧宫中。”

    那副《林溪行旅图》,余还景也还记得。

    但宁妍旎没说的是,她只是单纯觉得那字画很像他,行云风姿,洋洒沉朗。

    两人笑着,便一同坐在廊亭下又说了一小会话。

    直至亭外天色已是暮色四合,宁妍旎起身,同余还景道了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