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太医说情况不好的右手示指和将指,现在看着好像也与其它手指相差无几了。
宁子韫看着,接着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把那个茶盏拿起来。”
阿棠看了下桌上那个白瓷茶盏。有些奇怪,但是她没敢多做反驳,双手伸将了过去。
她的手上还有些伤口残痕,因着是晚落下的伤,到现在那伤印也还没祛除。
她的十指捧着茶盏,指指弯碰在盏壁之上。再放下茶盏时,十指也能缓缓地伸直。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宁子韫看得认真,也让杭实不由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未恢复完全,但是看这样子,再过几日,应该也能恢复得差不多。
还好。
还好能将这个阿棠完好地还回承禧宫去,不然,她又得难过,又得更讨厌他了。
宁子韫那悬着的心刚放下,又提起。
他先前做错了很多事,但他现在,实在是很想和宁妍旎好好地过日子。
作者有话说:
? 第七十五章
慈宁宫内。
殿门已阖上, 木窗半敞,银漆炉里袅袅逸出来的是纯粹的檀香味。
这是宁妍旎第一次来到慈宁宫内。
她知道现在的太后应该已近是离世异俗,却没想到这殿内, 她想象中的还要冷清寥寂。
殿内之大,红顶椽梁, 凤雕其上。
但就是这么宏丽的殿内, 除了一方宫漆的桌椅, 一个银漆熏炉, 一尊供于高案上的佛陀金箔贴身像,几盆松竹山石盆景,便再无其它多的什物。
就这装点来看, 宁子韫那冷硬简单的书殿, 除了那尊佛像,倒是和这里很相像了。
“坐罢。”颇为古井无波的一道声音响起。
宁妍旎行过礼, 应了声是,才缓缓往前走去。
正位上端坐着的太后, 与大敛日那时相较而言,望上去并无大的区别。
太后的面容白皙素净,穿着荼白色的对襟衣,无绣纹。绾起的发髻之上只别了一只木簪, 脸色和眸底都是寡淡如水。
她的手腕间,还盘着一串佛珠。
宁子韫的长相其实偏向于像太后, 只是宁子韫的浓眉, 却是像了先皇的。
宁妍旎还在看着太后时,太后恰也抬了眼起来。
太后徐缓地开了口, “方才你可见到了在外头等着你的余大人?”
“是, 见到了。”宁妍旎点了点头。
刚才余还景和她说了那番话之后, 她便想着,太后应该诏她来就是为了余还景说的那事。
果不其然,太后语气未变便接着道,“既是你也有意,他也有心,那我便如他所请,择日便下懿旨,赐婚予你们。”
中书令老夫人先前便进了宫,游说了好久,说动了太后,让太后分别召见了余还景和宁妍旎。
只是宁妍旎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被现在太后这直接了当的两句话,说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若能出宫,她当然是巴不得能出宫。但这一出宫,她便是伪为人妇,接下去的事又该如何收场。
风从半敞的木窗拂吹进殿来,带着树木的绿香,一阵,又一阵。
日头带着时辰慢慢地一息息过去,宁妍旎坐在殿中,张口欲言,却又未言。
终是太后先打破了沉默,“纵是你对余大人无意,你也该离去了。”
太后看着宁妍旎微讶的杏眸,便知道她猜得猜对了。余还景过来请她颁懿旨,更多的,可能只是为了助宁妍旎离宫。
“最近陛下的心思变了,你日夜与他处在一起,难道你未察觉?”太后平静地道着,丝毫不知这话听在宁妍旎耳里是多震惶。
宁妍旎有些不敢相信,她问道,“那些事,太后都知道?”
若是不知,太后如何晓得她与宁子韫日夜处在一起。但若是太后知道,太后之前为什么竟一字也未提,一句也未过问。
“太后任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妄为,欺凌弱女,竟也不管不顾?”宁妍旎问着太后。
太后身为宁子韫的生母,见自己儿子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她竟丝毫不予理会制止。
佛祖在这殿中摆着,佛珠在她手上串着,谁能想到她竟然这般的寒石心肠。
宁妍旎先前竟然还觉得她只是面冷,却有佛心,想劳烦她照顾杏子。
现在,被宁妍旎这几句话指责后,太后面上的表情也没怎么变。太后甚至说了句,“他的事,我一向是不管的。”
三言两语,如何能推脱得好像毫无关系一般。
宁妍旎言辞不平地诘问着,“太后若是不管,那太后还关心到他的心思变了?太后生他育他,母子之间难道还是能剥分开的关系么?”
剥分不开么。
听了宁妍旎的话,太后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