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宁妍旎哭得都快喘不上气来。现今,宁妍旎倒是平静得让姜湄咂舌。
“我正在找宅子。过些日子,我就从你这搬出去,不叨扰你们了。”宁妍旎抬眸看过去,正好与偷瞧她的姜湄视线交汇。
宁妍旎手中握着毫笔,桌上放了温府产业的账簿,正在算着写着。
具体算些什么,姜湄是看不懂了。
但姜湄却没有那个意思,她噘嘴就说着,“你找什么宅子呢,在我这住着不好么。可是,哪住不惯还是吃不惯了?”
之前姜湄离了宫之后,就嫁了个三品的驻外将军。
那驻外将军人糙,但是耿直厚道,而且好骗。姜湄虽是续弦,但只几句话,就让那将军的后宅之中只余下她一人。
上个月将军回京述职,姜湄也跟着一起又回了盛都。
姜湄本就只是妃,深居后宫,又不是那时常露面的皇后。横竖现在盛都,也没多少夫人千金见过她的脸,姜湄也就心安理得地在盛都行走。
本来姜湄还很是唏嘘这半年变化之大,尤是听到长公主薨殁之后,姜湄还难过地哭了大半宿。
结果,当宁妍旎再活生生站在她跟前时,姜湄就差没吓得个魂飞。
“在你这住着是好,但是到底我还带着两个小孩,还有温府的一些人在。一直在你这住着,就不好了。”宁妍旎说着。
宁妍旎将泽哥儿和细细从余府接了出来。
宁妍旎心中实在是对余还景有愧。所以在宁妍旎离了宫之后,余还景再是说无所谓,宁妍旎也不好意思,再将泽哥儿和细细留在余府。
泽哥儿和细细,本就是温府的孩子,自然就应该由温府养着。
余还景的恩情,温府以后也是一定要还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宁妍旎才知道,宁子韫竟然还荒唐地让二品的在朝将军,过来教这两个小孩打拳。
也没想到,实在是很巧,宁妍旎还没找着宅子,倒先在盛都遇到了姜湄。
姜湄还一个劲热情地拉着他们到了将军府上,住了这么长的一段时日。
其中缘由,说起来也心虚。姜湄砸巴了下唇,她实在不知道,宁子韫那面冷的恶煞,竟然还是个多情至厮的人。
想起宁子韫说过的话,姜湄又开口挽留,“你在这这段时间也看到了,我夫君一个月也就回来那么几趟,还从不在这过夜。我府里很是安全,你就放心在这住吧。”
这还能不安全,外面都藏了多少的护卫在。
姜湄越说,宁妍旎心下就越了然。
驻外的将军回京述职,哪还有这么多事要做,连自个府邸都不回一两趟。
想来是有人故意让这述职的将领又领了些别的职务,让那将军忙得不可开交,就也不用回府了。
那人可还真幼稚。
宁妍旎眉间微蹙,她看着对面的姜湄,有了身子之后,那肚子也慢慢地较之前大了起来。
如今姜湄的眉眼之间,除了先前的媚情似水,还有些母亲的柔和在。
“宅子先前就已经看好了,还重新修葺了一番,那人也知道的,你不用担心。”宁妍旎复而开口回着姜湄。
姜湄一听,宁子韫也知道,当下就放心地点了点头,“宁子韫知道便好,可别到时候还来找我夫君麻烦。”
“到时入宅了,可要请我过去,我和夫君过去,帮你们旺旺新屋添点人气。”
宁妍旎轻声一笑。
姜湄可真是。
宁妍旎只是随口一说那人知道,姜湄便直接把宁子韫都招了出来。
听余还景说,宁子韫伤得很重。现在看来,宁子韫还能管这些闲事,看来伤应该是好多了,没死就好。
“诶,你说,这句经文是什么意思来着。”姜湄还不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姜湄的目光已经落回书卷之上,只一看,便又看到了一句不认识的。姜湄只得又开口,指着她手上的书卷问着宁妍旎。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卷《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看了几天,还在看第一品法会因由分处。宁妍旎看了一眼那句,便为她讲说了起来。
“竟然是这个意思。”姜湄听了之后,有些恍然。
并且开始担心,宁妍旎要是离开了之后,那谁来跟她讲解经文。
“哎,我总后悔自己之前做过的错事。那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法子挽回,就算我再是忏悔,也没法子当没做过。”
人做错了事,哪怕真的悔过,但要再求得原谅,又何尝容易。
姜湄幽幽叹着。
姜湄再哀哀地看着宁妍旎,又跟她道起了歉,“我也对不起你的。后来知道错了,总在悔恨当中。尤其是现在我腹中还有了孩儿,更总担心错孽累到了孩儿身上。”
所以姜湄现今日日捧着金刚经什么佛经,希望罪业报应在她自己身上便好了,她也不奢求什么减轻负罪。
“......放心罢,佛祖不会跟你这么计较的。”宁妍旎安慰了一句姜湄。
姜湄不安地抿着唇,看回金刚经上,却又实在晦涩难懂。
她又不安分地探头过去,看着宁妍旎娟秀的运笔之下,那如珠串般神采飞扬的字迹。
姜湄咂舌,“你前阵子抄了两整卷的佛经,手不酸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