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戈壁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你也别娇气了,药虽然苦,对身体却好,乖啊,咱们喝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带你与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至于你说的那个大肚子病的特效药,我明天也帮你问问好不好?”
沐胡杨老妈子似的端着茶缸子,苦口婆心的劝着,生怕沐戈壁耍赖不喝药。
毕竟他的好弟弟是有前科的。
小时候每逢腊月家里的豆腐坊就没日没夜的忙,没空理到沐戈壁,他长得好看,性子也乖巧,所以谁都没想到,他居然因为害怕喝药而把药给倒了,连续半个月,豆腐坊终于歇口气,沐戈壁也病倒了。
那时候父亲刚去世,妈为了忘却悲伤拼命的干活,结果因为沐戈壁的病彻底崩溃了,他只记得,那一整个冬天,家里总是能听见妈的哭声。
等沐戈壁好容易恢复过来,这监督喝药的任务就落到了沐胡杨的身上。
而从小就稳重懂事的沐胡杨,也生怕没了爸爸后,又没了唯一的弟弟,所以明明是个钢铁硬汉,在面对这娇气的弟弟时,总显得格外的婆婆妈妈。
曾经的钢铁硬汉沐戈壁‘啧’了一声,接过茶缸子,微蹙着眉仰起头将中药一饮而尽。
所以喝完后,忍不住的咂咂嘴。
沐胡杨瞬间紧张,赶紧剥了块糖塞进他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叫沐戈壁忍不住的将糖块在嘴里转了一圈,心里却忍不住唾弃自己,他一个钢铁一般的硬汉,怎么能爱吃糖呢?
而沐胡杨见自家弟弟一脸不高兴,不由叹了口气:“你呀你,好歹也是结了婚的人了,不能再任性了。”
任性?
沐戈壁眉心蹙的更紧:“我什么时候任性了?”
原主可是出了名的乖宝宝!是姥姥的心肝小宝贝。
沐胡杨:“……”
这人当真是半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他满脸复杂:“你跑来找我这事儿,真告诉姥姥和妈了?”
“对啊。”
沐戈壁百分之百的确定,原主在离家之前,是告知了两个长辈的:“妈还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在火车上买盒饭吃呢。”
沐胡杨顿时表情更复杂了:“她们就这么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么大的人了,再说,我媳妇儿她阿爷正等着药救命呢,我不跑一趟像话么?”沐戈壁双手环胸,抿着嘴,神情很严肃,说出的话大义凛然
他习惯性冷脸,这是上辈子的习惯,毕竟作为一方老大,该有的威慑还是要有的。
可他却忘了,他如今早已不是前世那个身高两米的壮汉,而是一个身体病弱,肤白貌美的纤细美人,所以他的姿态落在沐胡杨眼里,就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沐胡杨瞬间低头:“你早点睡,明早早起去医院。”
沐戈壁这才屈尊降贵的‘嗯’了一声,然后乖乖转身上床,沐胡杨见他这么听话,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我马上得去看看新兵,你盖好被子,别贪凉。”
说完,还不忘给沐戈壁拉了拉被子,见对方闭上了眼睛,才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一直到下了楼,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回想今晚弟弟的行为举止,沐胡杨不由轻笑一声摇摇头,到底是娶了媳妇儿了,长大了,要是以前的话,怕是要闹腾半宿呢。
“沐营长。”路过医务室的时候,窗户口冒出一个脑袋,是军医王洋。
沐胡杨脚步一顿,就看见军医王洋正朝着自己招手,他赶紧小跑过去:“王医生。”
王洋推了推酒瓶底厚的眼镜,递给他一张药方:“肝腹水是绝症,目前没有特效药,这是止疼的药方,好叫人走之前少受点儿罪,至于其它的,目前是真无能为力了,除非去京城的大医院里看看能不能开刀,但若按你所说的,能开的可能性不大。”
沐胡杨捏着药方,顿时有点头疼。
沐戈壁是带着希望来的,这要是……他已经能想象到明天他会怎么闹了。
“也别怪我说话难听,病人都这个岁数了,就算能开,也最好别开,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日子呢。”多少年岁大的上了手术台就再没下来过,还不如好好养着呢。
“主要是我弟弟……”
沐胡杨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提起沐戈壁,王洋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张漂亮的脸来:“他真是你亲生弟弟?”
长相差距也太大了吧。
“当然,我俩双胞胎。”
双胞胎?!
王洋更惊悚了,脱口而出:“不会抱错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我妈是在家里的生的我们,我姥亲手接生的,怎么可能抱错。”沐胡杨神色淡淡的反驳,可见这样的怀疑并非头一回。
王洋:“……”
“遗传学可真是伟大而神秘啊。”他忍不住感叹。
沐胡杨翻了个白眼,忧心忡忡的捏着药方走了,不急,还有一整晚的时间让他组织好语言。
次日一早,沐胡杨带着沐戈壁先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要到第二天才能出来,所以在做完最后一个检查项目后,先去见了军区医院有名的内科王主任。
这些年鹿大山所有的病情资料被带了过来,王主任看了好一会儿,才摘下眼镜摇摇头:“这人开不了刀,还是赶紧回去多陪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