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我真好。”他呢喃似着念叨。

    说完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妈妈，我要跟你和爸爸说一件事。”

    顾见越按了挡板的上升键，坐直身，“嗯，你说。”

    崽子抿嘴沉默很久，先是问了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从来不骂我，也不打我。”

    “别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骂过的，他们说只有对待别人家小孩的时候，他们爸爸妈妈才一下都不骂。”

    顾见越闻言也大概清楚了对方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变得那样奇怪，于是认真回答，“因为我小时候没有被打骂过，而且我觉得这样的做法不是很对。”

    小时候他的父母根本不管自己，这点他也觉得没必要多说，只耐心解答顾景的疑惑。

    “那妈妈呢。”崽子希冀的将眼神投向宁妤，等待着她的回复。

    宁妤垂眸沉思，余晖擦着车窗断断续续的投在她脸侧。“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梦吗？”

    崽子点头，“就是妈妈说梦到上辈子的那个嘛。”

    宁妤颔首，慢悠悠的开口：“梦里我被抛弃了，所以知道没有家的感觉，但是不知道有家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普遍情况下家人应该怎么相处，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梦里的我一样不开心。”

    崽子听到这话心里满是感动和愧疚，他低下头，渐渐发觉自己这次好像做错了事，因为一些猜测居然那么不听话，让爸爸妈妈伤心。

    于是他诚恳认错，手里紧紧攥着那朵小红花，眼泪汪汪地看向两人，“我错了，爸爸妈妈，你们可以原谅我吗？”

    宁妤伸手抱了抱他，用纸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嗯，今天是中秋节，回去我们一起吃月饼，看月亮。”

    崽子默默说了一句好，又去抱了一下爸爸。“谢谢爸爸。”

    顾见越只淡淡嗯了一声，接着便把月饼塞他手里，“看看喜不喜欢。”

    崽子坐回去吃月饼的时候，顾见越才轻轻拉着宁妤的手，“梦，什么梦？”

    “就是有次晚上梦到我的上辈子，感觉很真实。”宁妤蹙眉回想，才发现那段记忆好像越来越远了，如果不是自己真实在那个世界存在生活二十几年。

    估计真的会以为是在做梦…

    可又怎么说的清到底哪个世界是梦，如果一觉醒来没有顾见越，没有顾景，有的依旧是那个孤独的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崽子试探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以及刚刚自己跟顾见越一起说小时候。越发觉得他们好像三个没有安全感的人组成了一家人，一起过中秋节。

    顾见越的手似乎又紧了点，他凑近在自己脸颊亲了一下。“那你梦里的上辈子有我吗？”

    对方问的跟顾景当时问的话一模一样，宁妤却笑不出。“我…”

    顾见越对上她的视线，“如果遇到我，那我上辈子就很爱你。”

    “下辈子也会爱你。”

    宁妤挑眉，“你不是不信这个吗，怎么还说有上辈子下辈子。”

    “我信你，你说有就有。”

    晚上月亮格外明亮，三人都是第一次过中秋节，一时之间坐在餐桌上居然有些局促。

    崽子喝着果汁尴尬地轻咳一声，等到爸爸妈妈的视线全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时，他才开口。“那个…果汁挺好喝的。”

    “对。”宁妤也接了一句话。

    “这道菜很好吃，爸爸要不要多吃点。”崽子不死心，继续引起话题。

    顾见越颔首，夹了一块到自己碗中，“的确。”

    之后餐桌上继续陷入沉寂，等到饭菜吃到差不多时，三人就更没有话说。

    崽子咬着嘴唇拼命想着要说的话，“那爸爸妈妈要不要出去看看月亮？”

    “别的小朋友们说，他们家中秋节都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

    宁妤点头，她也想学习一下正常家庭是怎么相处的。

    顾见越也没有异议，在崽子的示意下搬了三张躺椅放到花园里。

    月饼和饮料放在躺椅中间的小桌子上，三人躺靠上去看着头顶的圆月，再次陷入安静。

    花园里不时会响起呜咽的风声，皎洁的月光透过草丛树枝稀稀落落的洒下碎片，能够闻到远处传来的丝丝桂花香味。

    忽然宁妤轻轻出声，“好香。”

    崽子使劲嗅了嗅味道，也闻到那阵飘来的香味，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妈妈好香啊，是什么味道？”

    “桂花。”顾见越凝视着头顶的明月，似是连心中的黑暗处都被连带着照亮，一瞬间安心无比。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要紧的话，却没人觉得浪费时间，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

    “桂花是我闻过最香的花啦！”今天…也是他过的最开心的一个节日了。

    “妈妈以后我们还会闻到别的花的对不对。”崽子心里甜蜜蜜的，比吃了喜欢的巧克力还要甜上几分。

    “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宁妤语气略低，她相信他们都不会再孤独，可以试着去变成幸福的家庭，去感受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

    中秋三天假结束后，星期一崽子高兴的背着书包去上学。上学路上没有第一天的悲伤也没有后几天的奇怪，一路上都笑着跟宁妤说话。

    “妈妈今晚记得来接我！”他说完后对着妈妈的脸颊就用力的亲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