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声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跟着云非觉上了去。飞机螺旋桨升起来很快,底下的一切逐渐变得渺小。他想,总要有一个人敢于去面对一切,结束这一切。
云非觉虽然阖着眼睛,但居然是没睡着的。他熟练在直升飞机上找到一个小包,里面是一些提神醒脑的薄荷糖。他抬起手撕开一个塞进口里,压住浓浓的困倦,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顾非声又闭上:“你对跟我走这件事,好像没有任何顾虑。”
顾非声望着底下的木屋,始终都不舍得移开眼睛:“担心失去自由,或者害怕无法自主,是仍然怀抱着希望的人才会有的顾虑。”
云非觉漂亮的侧脸被硬糖弄得鼓起一小块,他或许听不见他说什么却笑了一声:“轻松一点啊,我的非声。你过来,和我来玩个游戏放松一下,过来猜猜我哪个手里有薄荷糖,只要你猜中了就给你糖吃。”
他又要玩那个逗弄人的游戏,顾非声没有和他玩闹的心思,看都不想看,随便在他伸出的一个拳头上拍了。
云非觉:“很遗憾,你猜错了。”他摊开了那个拳头,里面空空如也,掌心朝上。
顾非声一瞬间全身冰冷汗毛直属,他猛地回过头看着他的手,意识到什么以后愤怒叫出声:“云非觉——!!”
云非觉微微一笑。
在他们所做的直升飞机之下,天堂群岛上有两处发生了爆炸。一处是之前云非觉带顾非声去过的孤儿院学校,顷刻之间被炸成了碎片,连同里面所有的孩子当场死亡!
他没有任何留恋,就好像在岛上那段给孤儿们做老师的时光没有任何特殊与温情,那些过往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旦决定离开就可以随时烧掉。
还有一处是他们住过的小木屋,炸药一早就埋藏在了那张新换的双人床床垫里。云非觉坦然自若地在那上面躺着睡着,如果顾非声不跟着他离开选择留下,他也不会逼迫他,如果这是他的愿望的话。如今只需要一个指令,那间小木屋也被炸得粉碎。
顾非声全身冰冷,有一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地杀了这个十足的魔鬼。
云非觉歪过头垂着眼睛,低声轻吟起一首普希金的诗,那名为《囚徒》。在直升飞机飞离天堂岛的那一刻,来自地狱的魔鬼终于选择挣脱他最后的枷锁:
“我坐在阴湿牢狱的铁栏后。一只在禁锢中成长的鹰雏和我郁郁地做伴;它扑着翅膀,在铁窗下啄食着血腥的食物。”
“它啄食着,丢弃着,又望望窗外,像是和我感到同样的烦恼。它用眼神和叫声向我招呼,像要说:“我们飞去吧,是时候了,
“我们原是自由的鸟儿,飞去吧——飞到那乌云后面明媚的山峦。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只有风在欢舞……还有我做伴!”
直升飞机轰鸣的声音在高空之中震走所有飞鸟,机翼拨弄着风声,朝着远方飞去。
……
早在顾非声刚离开之后,周阆就从木屋的窗户外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