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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长大啦。
礼部才将三公主楚姝的三位驸马候选人择定上报, 坤宁宫内,孟皇后与成安帝对峙一番后,忽然昏迷过去, 其后两天两夜未醒。
后宫诸人皆跪在坤宁宫外殿内,成安帝坐在一把椅上, 窗外夕阳光将他墙上的影不断拉长。
三妃上前欲要开解他,却又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 成安帝一掌掷案命她们都退下,最后独留了姚昭仪一人。
姚昭仪望着他颓丧的神情,并未多言,只绕到他身后, 为他揉捏肩膀。
等察觉到成安帝紧绷已久的筋骨渐渐松弛下来, 姚昭仪才温和道:“臣妾在家的时候,每回父亲下值回来,母亲都会这样为他按摩。父亲整日操劳, 筋骨都是僵的,母亲每运着巧劲儿揉按, 都能疼得他嘶嘶抽气,欲呼不得。”
姚昭仪声线平稳,成安帝凝视着地上她的影子:“你父母倒恩爱。”
姚昭仪点了点头。
“看来你并未传你母亲的衣钵, 朕两边肩胛骨还硬着,没什么感觉。”成安帝捻着拇指上的扳指,轻笑道,“不妨多用些力。”
姚昭仪笑了下:“臣妾素闻按摩之道, 便是三五壮士躺下任按, 也有可能会疼得想叫哭, 陛下莫要嘲笑臣妾劲小, 其实只是没有专往您的痛穴上按。”
成安帝嗤笑:“朕九五之尊,难道还会怕你一介妇人的腕下之力?你大可放心按,只要能让朕舒体通畅,比什么都强。”
“是。”姚昭仪笑着应了,旋即以拇指发力,旋按着他的秉风穴和曲垣穴等处。
成安帝眉头渐渐蹙起,但仍盯着地上光滑的金砖,于寂静中细听着内室里楚姝压抑的哭声。
孟妍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连最小的女儿明年都要嫁出去了,为何还犟着要走……走到哪去?回四川府吗?这世上只有被废黜封于冷宫的废后,从未有与天子和离回娘家的皇后。
她既已忍了这些年,为何之后那些年,就不能再忍忍了。
成安帝抚了抚自己微散的鬓边。他是帝王,帝王为这天下,有多少不得已,这么多年过来了,她不是不知。
如今他倒宁愿她能每天都在慈宁宫坐着,冷言冷语总强过恨声恨气,也总强过明明是他吵赢了,她一倒,他反不如输了。
她近日总说,阿翊,放阿妍走吧。
她当初明明是宁愿抛舍下一切,也要同他在一起的。
为何一定要走?
在一起这些年来,最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为何就非得离开他?
成安帝心里隐隐明白,他就算死命攥着不放手,她也会走的。离了这人世,不要他,也不要珩儿,璟儿,姝儿。
姚昭仪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他的穴位,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处,她指下的肩膀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颤一下,便有二下、三下。成安帝鼻息渐重。
姚昭仪手下的动作微有停顿,旋即继续为他按摩着,佯作不知。
不知过去多久,成安帝朝她极缓地摆了摆手,又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合在掌心上握着。
“姚窕,朕知道,你向来聪明。你实话告诉朕,她身子到底如何。”
姚昭仪垂眸:“臣妾不通医术,亦不敢欺瞒陛下。方才御医诊过,皇后娘娘的身子应如他们所言,已是强弩之末。”
“她说她想走。朕便是愿意放她离开,也断不能让大周有个离经叛道非要和离的皇后。朕是没办法。”
姚昭仪将自己的手缓缓从成安帝的掌中抽出,于他身前跪下,行叩首礼道:“陛下,您若愿意放手,让皇后娘娘归家安享最后的日子,臣妾便斗胆献上一计。”
成安帝垂敛目光望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样,缓缓叹出一口气:“这些天,是你要她同朕敢争敢吵,同朕闹着要走的?无非是在赌朕对她能心软到几分……你们竟也不怕输。其实她要是有你这般聪明……肯将这般聪明的心思用在朕身上,她和朕决计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姚昭仪跪坐着:“臣妾是微人之心,行微人之事。若皇后娘娘真如臣妾或其他姐妹那般整日为俗思俗绪所扰,又岂会还是她自己。”
成安帝觉得累了,有什么堵在喉口,却始终未能化作字句吐出。
阿妍便是不同他争吵,只每日眼神无光地呆望着,又能熬到哪年哪月呢?他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这与姚窕所谓的心计无关。
是孟妍选了与他吵至决绝,是他自己选了由着她在这条道上走下去。
他真要看着她死在病榻之上吗?
成安帝在微黄的夕阳中回忆着自己初至孟太傅府上时隔帘与她对望的场景。那时她眼睛明亮,笑靥如花,是最好的年纪。
情谊已尽,他们之间不会再有更好的结局了。
“你有何计。”成安帝眼神微沉地盯向姚昭仪。
像是回光返照,孟皇后在隔日的清晨醒了。她望着窗外的潺潺秋雨,摸了摸床头楚姝的发。
楚姝察觉到,立时抬头,孟皇后还未言语,外面的成安帝已掀帘走进,先隔着两丈远与她对视许久,才缓步走至她床边。
半个时辰后,汪符急诏太子楚珩与宣王楚璟进宫。
皇后病重,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心平气和地倚在床上,和成安帝说了许久许久的话。
她从少时情窦初开聊起,笑着说那些山盟海誓,又在提到那夜新婚时顿了话音。
“是朕对不住你。”成安帝将她颊畔的发拂去,“却也该做一件对得起你的事了。”
孟皇后轻轻点首:“你是对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