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鞍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我欺负她?哥,你自己被欺负惨了知不知道!”
“你才不懂。”狼奴将食盒放到桌上,亲自搬来了只大桌子,将饭菜一一摆上去,“殿下,你一定还没用晚膳,奴伺候你用膳。”
楚言枝近来食欲不振,来的时候确实还没用晚膳,见狼奴做的饭菜都还可以,便由他扶着坐下了。
“辛鞍,你回去睡觉吧,殿下看到你不高兴。一会儿我再去找你。”狼奴推他出去。
辛鞍感觉更气了,但是根本拗不过大哥,嘀嘀咕咕说了句“无可救药”,气哼哼地回去了。
厅堂里没有别人,狼奴一心服侍楚言枝用膳,细致周到。
他想她想得好久,可是看她这样的状态,心里又难过,竟想怨她来找自己了。
“狼奴。”楚言枝吃完一碗饭后,再不肯多吃了,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她摸摸他的脸,笑了下:“你小弟原来对你很好。”
狼奴牵住她的手:“殿下。”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狼奴垂眸:“奴不该跟殿下回去。”
楚言枝点头:“我也觉得我不该来找你。”
“是因为想奴了,来找奴的吗?”
“嗯。”
“奴也想殿下……”
楚言枝望着外面越来越沉的夜色,看星子渐浮上空。已是初夏时节了,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反正还没到最后的时刻……我想放纵自己了。”楚言枝闭上眼,于疲惫中将自己的面部肌肉一一放松,“一晌贪欢。”
临走前,狼奴去找了辛鞍,辛鞍坐在屋顶上喝着闷酒,看到他过来了,还想躲,然而酒量实在太差,一坛尚未过半,站起来时身体就摇摇晃晃想从屋檐上掉下来了。
狼奴提着他的衣领扶住他,压他肩膀让他坐稳了。
辛鞍搡他一把:“你个笨狼!”
“我和殿下的事你都知道了。”狼奴把没搡动他,反而自己失力乱晃的辛鞍扶住了,“谢谢你没告诉别人。”
辛鞍打个酒嗝,稍微清醒点了:“谢你个头!你知道你家小殿下怎么说你的吗?说把你玩死就玩死了!”
“真的吗?”
“对啊!她刚刚亲口跟我说的!你还说我欺负她……谁欺负谁啊!”
“殿下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了,她能比现在开心好多。”
醉醺醺的辛鞍听到这话,上下看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丢了颗石子过去:“傻狗!”
狼奴接了石子:“我不是狗,我是小狼。”
他抱着木奴,贴着自己的心口,凝视着天上的圆月:“但我愿意是殿下的小狗,只要她开心,被她玩死,也没关系的。”
辛鞍用见了鬼的眼神看他:“……疯子。”
“你不懂殿下。她爱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我后悔之前不甘心只做她的小狗了,她要是不爱我,只把我当随便玩的玩物,她就不会这样痛苦,还能玩得很快乐。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痛苦,她以为只是因为坏了规矩,违背了自己的良心而已。”
“就,就是坏了规矩!她一个女的,还没出嫁,怎么能和你缠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的规矩束缚她?辛鞍,你这话说得很讨人厌。”狼奴把石子丢回去了,刚好砸中他脑门。
辛鞍嘶嘶抽气,一边揉额头一边要哭不哭的:“她爱你吗?我是一点没看出来!你催眠自己呢吧!”
狼奴把木奴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揉着木奴的脑袋,脸上的笑涡随说话时唇齿的牵动而越来越深:“她很爱我啊,今天我做的每道菜,她都至少尝了一口,以前她不愿意吃,动都不会动。甚至她今天就是空着肚子来寻我的,她以为我出事了。”
“哼,说明她出来的时候还不饿,你把菜端上来她又饿了呗!”
“她摸着我的脸说想我了,说要带我回家。你一点也不懂,每次我要是出来,她都会叮嘱我一定要打声招呼,说清楚什么时候回来,不然年嬷嬷会担心,其实担心的明明是她自己,年嬷嬷在正殿陪着和妃娘娘,很多时候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只有殿下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不在,我不在,她会想我,会想我快点回去见她……”
“嗝,”辛鞍揉揉饱胀的肚子,“哥,你想多了吧。我看她是图你长得好看,要玩你才会想你,要是木奴丢了,你会不会想快点把它找回来?”
“木奴不是玩具。”
“啊行行行,你别跟我犟这个!”
“你一点也不明白殿下有多爱我,我之前,也没意识到。”狼奴捧着脸,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了,“被殿下爱着的感觉很幸福很幸福,就算是分离,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只是为着无法和她永永远远在一起而绝望难过,一想到她,心里还是甜的。”
“矫情。”辛鞍搓了搓两臂上的鸡皮疙瘩,但过了会儿还是道,“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跟她继续这么错下去呗?我是觉得,她要是真的爱你,就应该再也不来找你了。你知道大家怎么看你吗?说你待她身边很可惜,这话你听多了,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她也说过,是我自己不肯。原因我也和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我是北地的小狼,殿下不要我,我便只能回北地去,但北地已经没有属于我的狼群了。”
“你!是!人!”
辛鞍气得不行,恨不得提着他的耳朵强调。
“等殿下成亲了,我会离开她。先去……”狼奴眸光微动,“然后听你们的话,为你们做事,报答你们的恩情。”
“我们不是她,我们对你好没图你报恩!你的人生,你的人生能不能有除她以外的计划啊?哪怕当个行走江湖的大侠也好啊。”
“我不喜欢人间。”狼奴指尖点着冰凉的檐瓦,“如果不是她,我会为了自由撞死在笼子里。我不懂人,你们人也并不懂狼。”
辛鞍气累了,跟他说不通,只能仰躺下来,望着满天星和那轮月,半天没再说话。
狼奴以为他睡着了,要把他背下去,辛鞍一偏脸躲开了。他似乎酒醒得差不多了,声音轻下来:“哥,你难道不觉得委屈吗?你说你是狼,行,你是狼。狼怎么可能愿意当狗,狼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当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