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种田了 第2节(2 / 2)

    “哎,哎。”讷讷的陈有福。

    陈大郎、陈二郎夫妇也都应声,叫她一声:“妹妹。”不论如何,这是他们的亲妹子了。

    “以后,打扰了。”陈宝音低下头,手指搭在膝上,用力绞着,竭力忍耐鞋子被泥巴糊满的难受。

    不单单是王嬷嬷沾了一脚泥,她也是一样。土地被雨水浸透,湿软烂糊,她下马车后,穿过院子,短短的十几步路,鞋子和裙角都被泥巴糊住了,难受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杜金花不知道女儿难受得想跳起来脱鞋脱袜,看着她垂眼安静的样子,心里蓦地一酸。

    这是她的孩子,亲生的孩子,没有缘分,离开她十五年,本该被她养在身边,绝不会赶出家门的孩子。

    “说的什么话?”率先开口的是陈二郎,他笑得热情,一只手搭在妻子肩头,站得没个正形,冲陈宝音挑挑眉毛,“咱都是一家人,什么打扰不打扰?”

    往常总嫌二儿子吊儿郎当,但这次杜金花听完后,点头道:“很是,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说那些外道的话。”

    陈有福也开口了:“咱们乡下人家,穷,苦,给不了你好吃好喝,你别怪咱们就行。”他们不会嫌她打扰,只要她别怪他们给不了她好日子。

    “宝音一看就是讲道理的姑娘,不会怪咱们的。”大嫂笑着圆场。公爹不会说话,这话要是叫新小姑子误会了怎么办?误会家里嫌弃她。

    陈宝音抬头,视线在大嫂脸上划过。这话她不爱听,跟扣大帽子似的。若是从前,她反口就顶回去了,但此时,她揪着手指,没有作声。

    梦里,她在侯府上蹿下跳,最终被厌弃,送回乡下。当时她精神状况已经不好,疯疯癫癫的,但爹娘和哥嫂接纳了她,给她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她一双碗筷,尽力照顾她。

    他们都是好人,还是她的血亲,她应当珍惜。梦里,她没有珍惜……

    “不讲道理怎么了?”杜金花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女儿的异样,她想起王嬷嬷的话,什么任性,什么教不好,她“呸”了一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的闺女,不用讲道理!”

    钱碧荷顿时讪讪。她瞎做什么好人?低下头不说话了。

    孙五娘刚把陈二郎搭在肩膀上的手拍掉,脸上看好戏似的,瞄了瞄婆婆和妯娌,笑嘻嘻道:“可能大嫂想到琳琅了吧,琳琅就很讲道理。”

    钱碧荷脸色变了,煞白一片,嘴唇哆嗦着,抬头看着孙五娘,敢怒不敢言。

    谁不知道,“琳琅”两个字是婆婆的心病,碰都不能碰?她没那个意思,孙五娘也太过分了!

    杜金花的脸色也不大好,瞪了二儿媳一眼,厉声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孙五娘撇撇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她生了两个儿子,是陈家的大功臣,谁能把她怎么样?

    杜金花一下子头疼起来。闺女头一天回家,就闹成这样,实在不像话,她简直想拿鞋底子给这两个棒槌一顿鞋底炒肉!

    心里又恼恨侯府来人突然。接走琳琅时,什么也没说,她哪想到侯府连个女儿都养不起,会把宝音送回来!

    送回来就送回来吧,招呼也不打一个,让人全然没准备!否则,她早就教育两个儿媳,哪会发生这种情形?

    “老大家的,去抓只鸡!”她直接吩咐,手指朝外一指,“给你们妹妹接风!”

    钱碧荷不敢有意见,低声道:“是。”

    “老二家的,割两斤肉回来,要肥瘦相间的,割的不好我可不依!”杜金花又吩咐道。

    孙五娘家里开肉铺的,她回去一开口,孙家就会割最好的肉给她:“知道了,您拿钱给我。”

    她站起身,伸出掌心朝上,问杜金花要银钱。

    家里没分家,吃喝穿用都是杜金花管着,瞪了孙五娘一眼,起身道:“等着。”

    取了一把铜钱回来,拍到孙五娘手里:“快去快回。”

    “好嘞。”孙五娘把铜钱收起,笑眯眯的,抬脚往外走。

    陈二郎拔脚就追:“娘,我跟着去。”

    媳妇手里有钱,他们可以进茶馆听听说书的,吃上一碗馄饨,再买两碗甜汤。

    至于猪肉?媳妇回家拿肉,从来不用给钱。

    他脚下生风似的,嗖的一下,窜出去老远:“妹妹,等哥回来给你带糖吃!”

    杜金花嘴角抽了抽,懒得费力气喊他回来,嘲讽道:“给你妹妹带?你儿子都吃不着你嘴里省下来的!”

    第3章 铺床

    陈二郎这个人,打小就嘴巴甜,可是做起事情来……杜金花摇摇头,懒得说他,转头看向屋里,还剩下老大一家。

    “还不去抓鸡?”杜金花瞪眼,对大儿媳喝道。

    钱碧荷忙道:“我这就去。”低下头,匆匆走出屋子。

    陈大郎老实而沉默,高大的身躯动了动:“我去挑水。”家里的水只剩下半缸了,他得挑几桶回来吃。

    看了陈宝音一眼,嘴巴动了动:“你回来了,就是自家人,不要多想。”他们穷归穷,但不是恶人,不会欺负她。

    “我记住了,大哥。”陈宝音点点头。

    陈大郎见她神情认真,脸上缓和一些,冲她点点头,然后迈出屋子,从墙根下拿起水桶和扁担,往外去了。

    陈有福搬了凳子,坐在屋门口,就着昏暗的天色,擦拭打磨农具。沙沙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去去去,离远点儿。”杜金花听了两耳朵,有点嫌烦,挥手撵道。

    磨石和铁器相擦发出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隔着半个村子都能听到。婆娘让他远点,可他能远到哪去?他们家可是在村子中间呢!

    想到才回到家的亲闺女,陈有福沉默地抬起屁股,一手拿着农具,一手端起水盆,用脚踢着木凳,咕咚咕咚,挪远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