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姐,老妈都已经把我卡封了,还把我流放到这种地方,你都不可怜可怜我还要打电话来骂我?这么狠心的吗?”
“……什么?让我回去?说有重要的事?哼,我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我才不回去!而且回去了也是听你们骂我笨,我才不要!”
“……对对对,我是笨蛋,我是傻子,我拖累了全家的智商,行了吧!反正我过得开心就行了,就这样,挂了……”
“……等等?你说什么?菲利克斯也要来?不,等等?等等啊姐,菲利克斯他不是——”
安吉洛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易文君发现,比起游戏里那个常常露出犹豫挣扎、以及不符合他智商的考量表情的安吉洛,现实中的安吉洛倒是显得跳脱许多。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在没有遇见“弗洛拉”也没有跟家族决裂时,他就只是个单纯的富家子弟和傻瓜美人而已。
一帆风顺,并且一无所知。
或许这才是安吉洛最好的结局吧。
易文君跑了三趟,将“厨房垃圾”统统塞进街角的垃圾箱后,走过了街边那辆属于安吉洛的跑车,走向了自己的房子。
这是易文君第四次在现实中遇到攻略对象,但她的心中没有惊讶和窘迫,也没有兴奋与激动。
她只是平静地走进自己的家中,关上房门,一如既往。
夜间,易文君把面壁思过了一下午的阿拉丁叫出来,以自己最大的理智,心平气和地告诉了这小子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后,把他放出门撒欢了。
而易文君自己,则重新打开了游戏机。
经过一整天的冷静和思考后,易文君其实依然没有理清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朔月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对于这一点易文君并不否认。
甚至不仅仅是在游戏,哪怕是在现实里,当事情没有侵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时,易文君也向来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从前是没有改变的能力,如今是没有改变的兴趣。
反正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在有文字记载之前,人类之间的争斗就从未停歇。小到扯头发挖眼睛踹□□,大到灭国屠城……所有的人都在走着同样的路,人类从历史上学会的唯一的事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上学会任何事。
所以,当易文君既没准备成为道德小标兵主持公道、也没准备成为人间之神以铁血维持和平时,选择旁观或许就是她最好的应对。
但是……
这却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个已经被她遗忘多年的、属于年幼的她的真正愿望,又是什么?
如今,作为生命圣主的易文君已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了。
但她却知道有谁能够回答。
于是她打开了恋爱模拟器,第一次选择了自由挑战模式。
时代,易文君选择的是近现代,性别,当然还是女性。
而至于身份,易文君琢磨了一下,选择了随机。
一切都非常正常,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只不过在游戏开始之前,易文君冷不丁问了小精灵一句话:
“这个游戏模式既然叫做‘自由挑战’,那么它的难度应该也是可以自定义的没错吧?”
“可以哦。”小精灵点头。
易文君又道:“所以完全封锁作为玩家的记忆而只保留原身的记忆——这也是能够做到的吧?”
第079章 凡人歌01
菲奥娜·墨菲的前半生, 在乌莫拉小镇人们的眼中,一直是颇具传奇性的,甚至像是有某种主角光环在身上, 因为从小她就是一个颇为幸运的人。
首先, 菲奥娜在投胎上的运气就相当不错。
她出生于中产家庭, 母亲有着相当体面的工程师的工作, 给了她一个优渥的成长环境;而父亲也是全职主夫,满心都扑在养育和教育她这件事上,给了她一个美满幸福的童年, 也为她树立起了正确的对世界的认知、对家庭关系的认知以及对人们之间的关系的认知。
这一段物质与精神同时得到满足的童年,不谦虚的说,这早已经超过了世上百分之六十甚至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
其次,菲奥娜对于躲避危机这件事,也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幸运——她从小到大抽中的各种奖励暂且不提, 光是被小镇人们了解的关于生死的大事,她就已经逃过数次。
比如说六岁那年, 年幼的菲奥娜与路边行人一块儿等红绿灯时, 有一辆装着苏特集团最新订单的货车突然刹车失灵,在她的不远处意外翻车。
当时, 无数沉重的设备从翻倒的货车摔出,砸伤无数行人, 甚至还有两人被卷入车下当场死亡, 唯有刚巧蹲身系鞋带的菲奥娜毫发无伤, 并且还在事后收到了来自苏特集团的一笔巨额赔款。
这无疑就是幸运的体现。
又比如说在十岁那年,菲奥娜的学校组织学生去参加隔壁城市里戈顿集团的科技展, 但没想那一天戈顿集团的展览会上, 一大群有着机械义体的持枪暴徒骤然闯入, 向科技展上的众人进行了一场无差别射击。
当时,无数子弹在展厅内呼啸而过,将这个充满着未来幻想的世界化作最原始丑恶的血腥地狱。无论是参加科技展的游客也好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没有在这座地狱中得到任何豁免,唯有在那一天莫名感冒发烧错过科技展的菲奥娜逃过一劫。
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幸运。
又比如说,在十三岁的那年,菲奥娜的母亲升职公司高管人员,为了庆祝,菲奥娜的母亲购置了一辆新跑车,准备带上家人们出门兜兜风,但没想在路上,菲奥娜一家遇上了帮派火并,一颗流弹恰好穿过菲奥娜母亲的头颅,令车辆瞬间失控翻倒。
副驾座菲奥娜的父亲当场死亡,她刚满五岁的弟弟从父亲怀中飞出车窗,摔断脊柱而亡,唯有坐在后驾驶座的菲奥娜只在车辆的翻滚中受到了些许轻伤。在被好心人迅速从车内挖出来送去医院后,就连为菲奥娜检查的医生都震惊于她的幸运,为她的大难不死惊叹不已,甚至在退休数年后都一直记得菲奥娜这个幸运女孩。
这不是幸运又是什么?
还比如说,在十六岁的那年,菲奥娜与社会抚养中心的小伙伴们因年纪达标而搬出后,就开始在社会上寻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甚至能够攒下继续去大学进修的学费的工作。
但这群小伙伴们都是在抚养中心长大的,只有公立高中的学历,并且使徒能力也并不出众、只能算基本达标,因此众人在寻找工作的路上处处碰壁,最后不得不收起自己的痴心妄想,低下头来,老老实实留在底层打工,再不做跨越阶级壁垒的美梦,而是开始为了十多二十年后能够顺利参加神圣之木的父母资格审查而努力攒钱,一如过去无数年的无数底层人们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