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 第50节(1 / 2)

她死后第二年 相吾 2588 字 6个月前

岑妄盯着她小心翼翼道:“据你所说,林深能问出‘怎么会赢’这样的话,想来他有锦端必输的理由,以我的经验看去,必然是因为他设法给大阿通了气,设下埋伏要将剩余锦端精锐一网打尽,而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打了胜仗,只有一种可能,我查出来他的底细了,并且我选择了将计就计。”

    这是最完美的解释,宁萝根本无法反驳。

    岑妄又道:“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我没有让你和叶唐和离,还放任他回来欺负你的理由,这我要与你道歉。”

    宁萝五味杂陈道:“这你无需与我道歉,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你当时已经查明了林深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他,只是当时我们之间的感情甚笃,你我之间偏又水火不容,你没法给我一个不嫁给他的理由,你也不觉得有自信你可以说服我。”

    宁萝也能猜到岑妄当时很艰难,锦端士气锐减,而大阿又想乘胜追击,岑妄已经到了非胜不可的地步了。他难道不恨林深吗?林深杀了岑妄的亲生父亲,戕害了将士,是大阿的走狗,依着岑妄的性子,恐怕恨不得亲手活剐了林深。

    可是恨成那样,岑妄都没有动林深,是因为他还需要利用林深,所以他忍耐了下来。

    在那样的时候,岑妄还能想到搭宁萝一把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尽管他在男女之事上向来水平稳定,可以说是烂到能把一切都搞砸的地步。

    但宁萝都能理解,今生也是她先开了口,岑妄才犹犹豫豫把林深的事告诉她,按照上辈子的情况,他恐怕更不敢,也赌不起,因此选择了沉默。

    但其实说起来,不能和叶唐和离这件事,至少对当时的宁萝来说,除了无法和林深在一起以及偶尔会被叶唐的姘头阴阳怪气外,也算不得痛苦。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在她得知道真相,否则光是林深一件,就能让她记恨着岑妄。

    因此宁萝苦笑道:“若我当时知道了就好了。”

    若她当时知道了这背后的一切缘由,她自然就不会觉得她这辈子都无法逃脱出叶唐这个牢笼,进而痛苦与苦闷堆积起来,让她觉得人生彻底无望。

    其实若非被逼到绝境,那根最后的稻草真的压了下来,她又怎会杀人呢?

    后来她被押到菜市去时,还听到人在议论她,说不相信这样清秀的姑娘真的会动手杀人——为了稳定军心,等着新将领接管锦端,直到宁萝死了,岑妄被杀的消息都没有传出去,因此大家讨论的都只是一桩杀夫案——还有人说,夫妻之间再有不是,也过了几年了,之前忍得,为何后

    来就忍不得了?

    宁萝当时就想,正是因为先前忍了下去,后来才会忍不下去的。杀人并非轻松的事,可是总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杀人没有那么可怕了,她能杀了叶唐和岑妄,不过凑巧是她拿起刀时正在那

    一刻。

    岑妄听了她的话,也不自觉喃喃道:“造化弄人。”

    但想起上京巷子里的事,岑妄忆起宁萝对他的指责,他又觉得他和宁萝的事其实也谈不上造化弄人,一切源头还在他那张嘴,宁萝又恰是在饱受非议,被人苛责的时候,他当时的话于她来说无异于心上扎刀,否则宁萝也不至于后来拒绝他的帮助,哪怕小产了还要撑着口气把他推开了。

    为什么宁萝愿意接受林深的好意,却要视他的帮助为嗟来之食呢?岑妄懊悔不已。

    宁萝却不想与岑妄深谈下去了,她现在的情绪过于复杂,导致她现在非常得疲惫,明明心中有很多的时堵塞着,可是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对岑妄道:“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林深了,你大可换个思路,往他身边的人查起,他的朋友实在太多了。”

    岑妄胡乱应道:“我知道的。”

    宁萝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

    岑妄道:“阿萝,你有想过你该怎么办吗?”

    宁萝道:“你放心,我会把事情遮掩好,不会叫林深发现一点端倪的。”

    岑妄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宁萝默了默,惨惨一笑:“其实你方才面对那妇人时不该那般理直气壮的。”

    岑妄急劝道:“那又与你有何相干?林深骗过的不只你一人,那些商人,他的同僚,各个经事都比你多,也是老练人了,他们都被林深蒙骗了过去,又何必唯独苛责你一定要发现呢?再说就是我父亲,他在军营里抓探子抓了那么多次,也没有怀疑到林深身上去,实在是一个小小主簿,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主簿?”宁萝突然道,“我听林深说起过主簿是负责整理文书的,他是什么样的文书都可以接触到吗?”

    岑妄道:“倒也不是,机密的文书他是一定碰不到的,但若是一些寻常的涉及到军营日常的文书,他都是可以接触的。”

    宁萝的心脏跳得太快了:“那他可以接触到你们的账本吗?我在成亲时见过他的朋友,有几个米行的商人。”

    岑妄神色一凛,走到书案前,拿起笔来舔了舔墨水道:“你说,我记。”

    宁萝紧张地舔了舔唇。

    她知道一旦她开了口,她将完成第二次杀夫的“壮举”,那瞬间,她是有犹豫,也有后悔,可是看着岑妄期待的眼神,她仿佛看到了万家灯火正飘浮在岑妄的眼眸中。

    因此宁萝眼睛一闭,心一横,把那几家米行的铺名报了出来,岑妄边记边道:“这些铺子都和军营有来往。”

    锦端位置特殊,粮草需求大,就算士兵也种田,但仍无法满足粮草需求,因此很多需要的米面都是买的,一家米行供应不了,需要好几家一起,可巧了,林深都认识。

    宁萝听他那般说,也意识到她这灵光一现是真的被她逮住猫腻了,因此正色道:“婚礼的请柬还是我和他亲手写的,因此我都记得人,还有几家面粉行的铺子我也报给你听。”

    作者有话说:

    阿萝一直都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因此她再缺爱,也不会忍受自己去接纳有瑕疵的爱,相反,当她发现那份爱不够纯粹有裂缝,她会毫不犹豫地丢掉。何况,她是渴望有份爱,毕竟她真的太孤独了,但就算没有,她也可以一直走下去,毕竟她一直所求的只是认同与理解而已,在林深的认同出现前,她也始终未被击溃屈服。从始至终,对于任何人,徐氏、桑至、岑妄、林深都是同样的态度。

    第六十一章

    宁萝报完了铺子名, 看着岑妄把干了笔墨的纸张收了起来,道:“我走了。”

    岑妄下意识地问她:“到哪儿去?”

    宁萝道:“回家去。”

    岑妄并不想让宁萝回去,林深的探子身份现在几乎是被坐实了, 宁萝再回去,只怕是有性命之忧。

    他也下意识的以为宁萝是不会再回去的,因此听到宁萝的话, 惊诧之余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滋味:“阿萝, 你便不担心林深会伤了你吗?”

    宁萝觉得岑妄的语气当真是怪怪的,有些酸味, 还有些委屈,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能暂先制止道:“好端端的, 我不回去了, 林深会疑心的,为避免打草惊蛇, 我都得冒这个险, 何况唤月还一事无知, 我不能抛下她不管。”

    岑妄能想点什么?他不过总是不自觉地以为宁萝总是比他更信林深, 明知林深是探子,还愿意回去, 却总是防他如洪川, 如今听了宁萝的解释,那点才起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还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