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打量他,他亦在打量她。
深邃的视线扫过她赤着的嫩白玉足儿,如山的剑眉微皱。
他极快地走近,扯下他身上的红色披风,裹紧了娇小的她,将她打横抱起。
“吟儿怎地出来了?”
他抱着她走向里屋。
金色的铠甲冰凉,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荷叶香,一并袭向她。
他的心口剧烈起伏,隔着厚厚的铠甲,他响如擂鼓的心跳声似要溢出来;抱着她的大掌很用力,她几乎能想象他扣着十指的弧度。
她不安地拽住他的衣襟,微微抬眸,那滚动的喉结里溢出粗沉的呼吸。
他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半坐着,拉过云锦被给她盖好,又在她后腰处垫了两个软枕,才将她冰凉的莲足握在宽厚的掌心,细细地摩挲,给她捂热。
许是习武多年的原因,他的掌心有细微的老茧,刮过她嫩白的肌肤,不疼,却痒得很。
女子的玉足除了自个的夫君,万万不能给旁的男子瞧。苏吟儿虽年纪小,可男女大防还是晓得的。
她本能地想要缩回,却鬼使神差地任由他握着,似乎他们这般已是多次。
少女粉嫩的桃腮簇着春天般的浓艳,羞怯怯的,不敢看他;声音也小,又软又糯,甜甜的,甚是惹人怜。
“我......叫‘吟儿’?”
面前的少年一怔,琉璃色的眸子定定地瞧了她许久,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吟儿不记得了?”
苏吟儿摇头,不染是非的眸子甚是失落。
“不记得了。我是谁呀?你......又是谁?”
她刚才想了许久,有关“过去”,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却对面前的少年有种莫明的熟悉感、亲切感,无端端地想要靠近。
少年眸光微顿:“你是怎么受伤的,也想不起来?”
苏吟儿咬着娇润的红唇,低着头,不吭声,卷翘的长睫凄凄轻眨,眨落了一室的无辜和委屈。
少年当即唤来大夫,大夫详尽地诊治一番后,朝着少年拱手。
“回将军的话,小姐受过特别的刺激,心神受损,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
少年:“一时?”
“也可能永远想不起来,”大夫叹了一声,似是有所可惜,“至于小姐的病情......老夫之前开的方子有用,还请将军继续给她服用。小姐体弱,需得矜贵养着。”
少年应下,送走大夫后,从矮几上倒了盏热茶,放在唇侧吹凉了些,递给苏吟儿。
苏吟儿没接,望着少年的眼睛,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声线却沙哑地紧。
“我是不是病得很重?”
少年暗沉的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痛楚。
汹涌的怒气翻滚,却刹那间沉寂,被他掩在上挑的丹凤眼底。
他揉了揉她的头,笑地温润如玉。
“吟儿很好,就是一月前受了风寒,身子弱了些。”
少年说,一个月前,她在密林的河畔落水了。
寒冬腊月的,漠北的河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下的水流很急,不会泳术的人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僵透了,脑袋摔在冰面上,流了许多血,呼吸潺潺弱弱的,几不可闻。
少年揽住她纤薄的肩,柔声安抚。
“吟儿莫怕,吃些药便好了。”
苏吟儿点头,小巧的鼻头酸涩地很。
她流转着水润的眸子,想扯出一个温婉的笑,下一刻,没忍住,瑟缩着肩膀,扑到少年的怀里,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我好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了......”
少年轻拍她的后背,由着她娇i啼不断,交叠的白色衣领沾着她咸湿的热泪,也不恼,轻声说着她的过往。
她叫苏吟儿,刚才院子里给她端药的中年男子是她父亲。
他父亲是大庸人,叫苏蛮,是陆家军的副将,白日里在军营里练兵,遇上战事会出去许久。
此处是苏府的宅子,她是这府上唯一的大小姐。
因着她大病一场、许久不醒,父亲日夜忧心,听了算命先生的话,将她闺房里的旧物通通扔弃,买了新物,按照风水重新摆至。
苏吟儿渐渐平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红肿着双眼,泣道。
“难怪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吟儿不孝,惹得爹爹担心了。对了,你......你还没说,你是谁。”
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张织荷花的绢子,轻拭她眼角的泪滴。粗粝的指腹温柔地摩挲她的脸,仔细地描绘她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