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没了,我亦不独活。”
“你!”年近古稀的老者大怒,枯槁的手直抖,“混账!堂堂一国天子,岂可因为一个女人寻死觅活!这些年了,你怎就还这般糊涂!”
四年前,陆满庭为了苏吟儿险些丢了半条命,甚至不惜堵上余生,甘愿做她体内蛊虫的药引。常国公千般劝、万般骂,就差将大刀横在亲外孙的脖上,也没能阻止他一意孤行。
四年了,他对那女人的执念有增无减。
陆满庭也不解释,只恭顺递了茶水给常国公。老者气不过,唾骂一番,终是不忍接了陆满庭的茶。
暖茶入喉,老者气消了些。
“此趟回漠北,可有拜访你师父?他是个有本事的,或许能想到解救的法子。”
陆满庭淡淡“嗯”了一声,“庭儿会的。”
殊不知,在来漠北的路上,他就书信问过。当时,师父老人家仅回了两字——“无解”。
陆满庭垂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将晦暗的情愫深掩。再抬眸,又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常国公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佩,净手焚香,拿着玉佩双手合十,虔诚地在胸前比划了一番,才郑重地交给陆满庭。
“你今晚有祸事,将此物戴在心口处,可保你平安。”
陆满庭想起苏吟儿藏在袖摆中冰冷的匕首,幽邃的眸渐寒,将玉佩握得死死的。
*
苏吟儿在后院的东厢房歇息。
有了身孕后,她时常犯困,加之上午被陆满庭狠狠怜爱过,疲乏得很,一觉睡到了日落前,无人敢进来打搅她。用晚膳的时候,老夫人随意多了,不再给她夹菜,提前为她备了可口的清粥。
今晚就宿在常国公府。
沐浴后,苏吟儿披着一件薄纱斜躺在床畔,洋桃和清秋侯在了门外。斜对面的桌案上,泛黄的宣纸被清风吹起一角,绘得详尽的暗道图若隐若现。
窗外银辉遍洒、月色浓郁。
庭院池子里的荷花正盛,暑风从半掩的窗子里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
头顶的轻纱曼曼,郁郁光火中,明黄色的纱幔笼罩出薄如云烟的恍惚。
她单手撑着小巧的下颌,露出一截雪白的无暇肌肤,皓白手腕上带着的血红色翡翠玉镯,色泽莹润,更显得她雪肤柔嫩。
如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隆起的腹部上打着转儿。
紫菱殿置物架后方的暗道是陆满庭修建的,这也是为何他能在尼姑庵堵到她。那条暗道的尽头有些什么、她会在哪里落脚,他甚是清楚。
她想不明白的是,四年前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他既已认识她,为何要刻意隐瞒她神女的身世?独占?偏爱?她当时不过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又岂会懂得情i爱?
阿卡说她是逃出去的。
她究竟为何要逃?为了逃脱天尊的控制?还是另有隐情?
苏吟儿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玉枕下锋利的匕首掩了寒光,把手处的雕花精美繁杂。苏吟儿托在掌心悠闲地把玩,听到门外洋桃和清秋的声音——“皇上安康。”,她小心翼翼地藏好匕首。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修长的双腿跨过八扇苏绣屏风,越过袅袅薄烟升起的金鼎。陆满庭缓缓走近,不疾不徐地解开腰间玉扣,华裳和中衣悉数落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
他白净的脖颈上,吊着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恰好挡着他紧实的胸膛。
许是饮了酒,他的耳尖蹙着浪漫的红,那双魅惑若桃花的眸子微眯,醉美的唇侧斜勾着,似愉悦。
他俯身,半躺在拔步床的外侧,捉了苏吟儿的唇,亲昵地碾磨。
齿尖酒香袭来,苏吟儿来不及推却,已被他牢牢地拥入怀中。今夜的他似是多情,不复往常的霸道和强势,温柔至极。
他与她额头深情相抵,吐出的每一个字符晕着酒香。
“你同外祖母说什么了?”
苏吟儿侧眸,纤细的藕臂急急挡在他的身前,他似看不见,柔情似水地抚过她的眉眼,自说自话很是怡然。
“老人家很喜欢你,留你在府上多住几日。你可愿意?”
苏吟儿不回答,陆满庭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在苏吟儿跟前晃了晃,甚是无所谓地扔在了床角。他亲密贴在她的耳畔,咬着她的耳垂,溢出的呼吸滚i烫。
“朕不愿意,朕舍不得。”
他自嘲般一笑,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却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无奈和酸楚。
“外祖父说,朕此生无妻。朕不信。”
苏吟儿猛然一怔,似被戳中心事,后背泛起一阵恶寒。她咬着娇艳艳的红唇,伸出如葱的玉指,抵在他宽厚的肩头。
“皇上醉了。”
若是没醉,他不会孩童般向她讨饶,更不会带着满身的酒味与她缠绵。他亦没回话,将身子大部分的重量覆在她身上,一点没顾及她腹中的孩儿。
她薄怒,冷冷道:“起来,你压着我了。”
与她痴缠的人不为所动,耳畔的呼吸声渐沉。苏吟儿气鼓了桃腮,半晌后,费劲力气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