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已汗透衣衫。
额冒青筋的吕布是满脸珠渍,彷彿刚淋完雨或恰从池塘游上来一样;牙根紧咬的刘备则是面孔苍白,头顶不断腾现着嬝绕氤雾。
又是数串清脆密集的金铁交错声响起---;驀然,吕布就藉刘备几个大旋身避开戟牙绞锁剑刃的空档,忽十分违反传统力学概念的把「冷月」挥舞成一团蓝色光球,且连人带戟的撞向了对手怀侧!
看来求胜心切的他确是在拼命啦;这一式乃「月魔屠灵」戟法非到不得已才会使的绝技,亦属偕敌同亡的自杀招数:「盈月灭百州」!
双剑如铁铸般交叉于胸,将全部机能发挥至极点的刘备这次也不再闪躲了;猛吸一口真气护体后,「霍」声陡展的浑圆裹身光柱即似带着万道毁天雷殛,瞬间与敌人迎面扑噬的球状刃影搅在一块!
厅上群豪无不凝神等候胜负结果的出现;不过当他们目覩那阵柱型剑圈因刘备的「龙渊剑」脱手飞拋而歪曲消散时,不及救援的关羽三兄弟便如同见到天塌下来般错愕,并州诸将则爆以响亮的欢呼。
「大耳贼,受死吧!」志得意满的狂笑吕布就在暴喝声中,又抡气收成束且復挟强烈螺旋内力的「冷月」戟,朝刘备胸口猝然倾刺!
令人难以置信的意外变化,即在这时候发生了------。
似乎已技穷力竭的刘备此刻居然没急于回磕戳来之碎鼎戟尖,反倒以惯性原理扬举「墨阳剑」黏住下坠的「龙渊剑」柄,并用新悟之驭气剑法将一道后发先至的如矢锐芒,以炫璨的弧型射向了吕布面门!
「奉先小心!」丁原等人齐声惊叫;但为时已晚,闪躲不及的吕布才堪堪划破斜避对手之前襟,右颊却已被割裂了一道寸许浅细血痕。
「吕兄,还有兴致较量下去吗?」倏振手腕握回了那柄沾血的「龙渊剑」,刘备趁机挪退一步问着怔在当场的他道。
任由颊旁伤口的血珠涔涔滴落;吕布先是愣瞧那像幻化成怪兽的刘备,接着又眼神茫然遍掠表情呆滞的并州诸将,最后方从吃惊不已的丁原脸庞再定格回刘备瞳眸,良久方垂着画戟沙哑的问:「你为何没---没杀我?」
「切磋武艺乃我辈常有之事,既分胜负,点到为止便行---」用瀟洒的手法剑归双鞘,微喘的刘备笑着说:「咱都是护卫大汉的友军,干嘛为言语上的些许不愉快就搏生斗死?何况当真要杀,备亦只杀残害我同胞之贼寇或侵略异族;自己人,没这必要。」
似有所悟,顿觉惭愧的吕布随即低着头道:「是我---是我输了。」
「奉先无需介怀;能与你印证武学,亦是备生平一大乐事---」刘备心想反正已达到了恫吓成效,倒也不必太过令他难堪,等顺势安慰了几句话,便转身对丁原拱手说:「敢问丁州牧,适才承诺如旧否?」
「当然、当然---」宛若大梦初醒,从椅上回神的丁原连忙对曹性道:「听见没有,还不赶紧去把高顺、张辽二人带来这里?」
「末将---领命。」仍佇于阶下的曹性不知是看傻了或者是在想些什么,隔一会才朝主公抱拳称诺;而当他绕经刘备身边时,两眼却仍偷瞟这刚打败吕布的朝廷钦差------。
识货的刘副局长当然晓得此人亦是个射箭高手,要不后来怎能废了夏侯惇一隻眼睛?只因碍于情面,刚刚不好寻隙拐带罢了;但如今见其脸色有异,逮着机会的刘备就忙拦住他说:「曹将军,还请留步。」
依言停在丈许外,曹性恭揖的问道:「不知钦差大人有何示下?」
这话倒令刘备愣了好一阵子;幸亏他的应变能力极强,思绪飞转中已乱抓了个藉口说:「您客气了---;备耳闻曹将军箭无虚发,与奉先均具百步穿杨之能,文远既得获尊驾提携,未审此术可有公之精妙?」
听人家提到他的强项,鬱鬱寡欢的曹性彷彿难得遇上了知己,忍不住自豪的挺胸回答:「大人过奖;此君年纪虽轻,可是在雁门郡时即尽得曹某箭法神髓,且为武艺卓绝之将才,否则性焉敢徇私滥荐?」
「哦?原来文远的箭术乃尊驾亲授?」不意竟探出苗头的刘备愈听愈奇,忍不住继续问道:「那曹将军祖籍---也是在雁门郡吗?」
曹性又答说:「是的,文远係马邑县人,末将则世居广武县郊。」
「贵乡地灵人杰,怪不得二位这般俊彦出眾---;」刘备顺口又夸了他一句,因瞧丁原及所属人等皆在旁边,很多话不便明讲,只好向曹性拱手道:「曹将军辛苦了,就劳烦尊驾领张、高两人来此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