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宛大计一敲妥后,诸将即下去各自张罗着征讨军备;而被留住照料黄旭的赵霖便趁此难得空间,与又要分离的胞兄间话家常。
正在马棚边梳洗白色战驹的子龙亦如以往般甚少开口,只静听妹妹说入皇宫诛佞及平抚兗、青、豫州的那些小插曲;一直到赵霖问起了刘备曾否表明何时要迎娶三位嫂嫂,有一搭没一搭聊的赵云方瞥着她反问:「子凰啊,为何你话题绕了半天,全在咱大哥身上兜圈子?就算他订好了成亲日期,这杯喜酒么---,你还有心情喝不?」
听完登时呆了呆;俏颊立即飞红的赵霖倒是没想到那个层面,不禁支吾的掩饰说:「我---我不过顺便问问罢啦,瞧你扯哪去了------」
「当了你那么多年的兄长,我哪看不出些许端倪?」轻刷座骑马鬃,赵云因太瞭解这龙凤胎胞妹的个性,就摇摇头道:「莫说为兄明白,你义父也曾向哥哥提过此事;他本想趁子义啟齿前撮合你与黄家兄弟结成一对,但见妹子心有所属,即打消这股意念。」
「叙弟?太史子义?怎---怎么可能?」睁大了一双妙目,赵霖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说:「我对他们俩仅止于手足及同儕的互动,言谈间更从未曾踰越其它范围;义父应该是---应该是搞错了吧?」
没好气横了神经特大条的她一眼;笑容古怪的赵云又问:「还有啊,你跟那隻『江东虎』要如何了断?人家倒是巴不得你常住曲阿咧。」
「讨厌啦,连孙大哥都搅和了进来;」虽跺着脚埋怨,但窘怩的赵霖发了一阵呆后,忽幽叹的问道:「一定是他告诉你的---,对不?」
「大哥才不会和咱提这种事呢---」自顾整理着马鞍配备;赵云的回答似漫不经心,却一矢中的:「黄将军点拨你弓术是基于爱护义女之出发点,然则他把祖传的『霸王枪』枪法授赠于你是为了什么?愚兄便是块木头,亦没笨到看不懂对方此举的用意吧?」
为之语塞;她先怔怔朝着东南方天际痴瞧了半响,才悠然喟问着兄长说:「那我该如何处理是好?练都已经练了,又不能一古脑的再丢还给孙家啊---;哥,我对他是真的毫无感觉,若换成了你,会怎么办?」
「这可让你问倒了---」復摇了摇脑袋;恋爱学分几乎缴白卷的赵云终于放妥骑具,陪妹子坐在棚椅道:「其实子凰也无须太过担心,黄将军与太史兄弟必不会强人所难;而江东那边,反正他又不曾下聘许诺,只要让孙家明白你跟大哥两人间的情愫,总不能逼你做他三房吧?但应对时却得格外注意,别令父兄这次曲阿之行横生枝节。」
「孙家人明白,那隻大笨牛倘一直装傻亦没有用;」赵霖低头玩弄衣角嘀咕说:「儘管他向乾爹行的也是翁婿礼数,可从没跟我讲过一句体己话,实在是气死人!莫非要我再厚着脸皮提醒他吗?」
沉吟了一会,赵云才劝胞妹道:「这样的事情千万急不得,仅能顺其自然;幸亏甘大嫂已不如先前般爱吃醋,你若将功夫花在另两位嫂子的身上,岂非更有把握?妹子宽怀,为兄届时亦会帮你说几句话。」
「真的?那我可就先谢谢你啦---」稍减烦忧;卸下心中一块大石的赵霖等与兄长又聊了些相关话题,忽谨慎的问说:「小妹听闻关二哥和本地胡家千金刚订了婚约,连张三哥也于路途中结识一位复姓夏侯的姑娘;哥咧?难道你没樊娟---,今生都不娶了吗?」
俊秀的脸庞明显黯淡了许多;回想起故乡青梅竹马的赵云嘴角微泛着苦涩笑意,良久方道:「别再提及这件事了好不?她爹嫌你我环境贫穷,于父亲过世时要解退当年指腹为婚的誓约亦符人之常情;是咱的大哥看不开,往赴理论未果反而抑鬱而终,否则我们兄妹俩怎会飘零到幽州去?」
原来赵、樊二姓本为世交,他在真定县曾有一个情投意合的未婚妻;但由于家道中落,樊员外即趁旧友病逝时悔盟退订,那大两人十岁的书生兄长赵霆更因而活活气死,所以兄妹对此一向都三缄其口。
「缘份既尽,留恋不捨又有何用?大丈夫应怀四方之志,岂可让一区区红顏而自毁了前途;」过了一会,赵云已恢復瀟洒神色说:「何况咱现在甫效力朝廷,万万不能为一己之私辜负师门寄予之厚望。------」
偏过头努了努嘴,赵霖不以为然的道:「我是小女子,可没你有恁多的志在四方---;但你放心吧,人家绝不致令他难做便是了。」
兄妹俩兀自谈谈笑笑间,忽瞧大哥新收的部属关平正从另一侧匆忙跑来稟报:「两位赵将军,主公请你们赶紧到大厅去议事------」
不敢怠慢,这对兄妹档虎将立刻就飞奔至郡府厅舍;然而还在细问一名信使的刘备乍见四弟进屋先是古怪瞥了他一眼,等唤门卫领使者下榻休息才向他们说:「子龙、小师妹,王州牧刚遣人报知桂阳太守赵簧把印信丢给郡丞董和后即留书而别,怀疑此和区星那廝作乱有关係,愚兄想请两位随我走一趟以便瞭解究竟;事不宜迟,咱今夜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