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不是纹枰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拿捏端砚,让她自己去采梅露,她又怎会得了这样的机会呢。
又看生宣,不仅不在意还满脸的高兴,高兴终于不用在裴境边上伺候,一个伺候的不好就要被公子训斥一通,她这些日子都吃不好睡不好了。
好好的冬假,公子也不歇着,还要读书,她们这些丫鬟便也不得休息,陪着公子熬。
现在有了端砚这个倒霉蛋顶上,她可太高兴了。她不仅不生气还要好好谢谢她呢。
生宣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徽墨摇摇头。
裴境闷头写了一篇述论,写完已经过了两时辰还有。
见裴境没别的吩咐,沈妙贞便跟徽墨一起去烘书。
他的述论写完,她们也将书烘完了,正一本本放回原来的位置去。
徽墨瞧了瞧时辰,便见生宣去膳房拿饭。
“公子看书的时候最喜安静,咱们在旁边伺候着不要说话,不过做些自己的事倒是可以,你可以拿些针线活来做,这个公子是允了的。”
沈妙贞点点头,想些正好可以将黄鹂姐姐那被面给做了。
生宣拿了饭回来,蒸的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一盘胭脂鸭脯,两只炸野鸡子,一大碗燕皮馄饨汤,还有一盘黄黄的白灼白菜心。
裴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脯入口,微微一顿,继续吃了下去。
“公子,今儿刘善家的嫂子告了假,没在厨上,是柳家婶子做的饭食。”
裴境点点头,并没有责怪生宣。
刘善家的不在,没能做饭,难道因为这怪罪取饭食的人?
柳家婶子做的饭一惯爱多用油,因老太太和裴二都爱吃香的。
裴境却爱吃素淡些的苏杭菜,今儿这午膳,的确不合口味。
平日他是要吃两碗饭的,今日却只用了一碗,菜也剩了不少。
徽墨很是担忧,叫生宣取了一盘子糕点放着,以防公子下午饿了没嚼的东西。
待裴境午休,沈妙贞不解:“徽墨姐姐,我看咱们流风阁不是有个小厨房吗?公子若是吃的不合口,可以自己开灶做一些。”
“唉,你不懂,咱们公子最是重规矩,连二公子那边都不曾自己单独请厨子另开灶,公子怎么肯叫人说他特殊呢。公子也总说用膳也要有时有刻,不到时辰是绝不用膳的,我也只能备些糕点。”
“……”
沈妙贞不太懂,有这个条件不利用,难道不是大傻子?
怎么会有六公子这样的人,还亏待自己?
可能这就是大家公子,跟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奴婢想法是不一样的。
用过了晚膳,紫毫红着眼睛进了来,低头便拜,跟公子求情请几天的假,她娘病了,家里没人伺候。她哥嫂不孝顺,不给老娘拿钱买药,要将她娘扔出去。
候门也有候门的规矩,丫鬟告假回家,得由管家的夫人批准,另给丫鬟拿府里的铺盖。
怕的便是丫鬟回家了带了什么病,回府里再传染给主子。
现在管家的娘子是三房的夫人,三老爷是庶出,三太太怕压不住这些下人,管的严厉。好些丫鬟家里头人病了,除非是病死了,否则是不给假的。
紫毫没奈何只能来求公子。
裴境果然同意了,叫紫毫拿自己的对牌去跟三太太说,另叫徽墨取了二两银子给紫毫,叫她去给自己娘亲抓药。
紫毫千恩万谢的去了。
徽墨一拍脑门,紫毫走了,今晚谁值夜呢?她已经连着三晚值夜,困倦的很。
她将目光落在沈妙贞身上,心道,既然公子对这丫头青眼有加,都让她伺候了笔墨,不如晚上值夜也叫她试试。
6、6
“值夜?我可以吗?”
徽墨笑道:“那有什么不可以,你今日还给公子伺候笔墨了呢。值夜并不难,公子卧室外头有个小阁间,我们就睡那。说是值夜,不过就是防备着公子晚上起来要个水什么的,需不要睡得那么沉,稍微警醒一些。不过咱们公子晚上一般不起夜。”
“那……那我试试。”
“好丫头,我就知道你行。”
得了徽墨的允许,沈妙贞便打算把绣活拿过去做一做,免得晚上绣,纹枰要睡觉,又要嘟嘟囔囔的抱怨。
她才刚来,是个新人,能不得罪别人便不得罪。
公子午休她们便也能歇息,沈妙贞回屋那绣活,迎面便是一个方形绣绷子砸过来,她吓了一跳,忙用双手抱住头。
绣绷子尖尖的角在她手背上擦开一个口子,钻心的疼,血顺着手背往手臂上流。
“诶哟,这不是那谁,公子前头的大红人端砚姑娘嘛。”
“……纹枰姐姐……”
纹枰斜着瞧她,当着她的面啐了一口:“可别叫我姐姐,我可当不得你姐姐,端砚姑娘这高枝儿都攀到公子那里去了,我是哪个面上的人?好意思做你端砚姑娘的姐姐?说出去没得叫人笑话呢!”
沈妙贞用手帕捂着手背,强笑道:“纹枰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初来乍到的,凡事都得靠姐姐的提点,您年纪又比我大,自然得叫一声姐姐。”
纹枰瞧着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只觉得都是装出来的,恨不得将她那一张乖巧样子的脸活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