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婢 第40节(1 / 2)

侯门婢 苏小颠 2415 字 6个月前

赵知县先让孙秀才陈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孙秀才说完,长揖一礼:“大人,您是老百姓的父母官,此案证据确凿,沈天殴打老师,如此不尊师重道之人,就该削了学籍,终生不得科考。”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气愤的还想在打他一顿的沈天,他去沈家说过,只要把沈家女儿嫁给他,他就不在追究此事,只要他不追究要求严判,他就依然能考试。

    然而他话说完,知县却并没有附和他,孙秀才有些惶恐,抬眼悄悄看赵知县。

    赵知县摸着山羊胡子,神神在在的看着案宗,良久,方缓缓道:“沈天确实打了你,此事证据确凿,然判案要看前因后果,我看卷宗里,你诋毁沈天姐姐沈氏的名声,在学堂之中,公然声称,沈氏不嫁给你,你便让她这辈子嫁不了别人,还要毁了沈天的科考之途,可有此事?”

    “知县大人,绝没有此事,小可乃是读书人,如何能那般诋毁一个清白姑娘家的名声。”

    赵知县摇摇头:“你到底说没说,本县自有判断,来人,把沈家村私塾的学生们带上来。”

    孙秀才松了一口气,沈家村的那些人,他早就打好了招呼,串好了口供,根本就不怕问,他开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被召上来的是跟沈天最是不对付的李旺财,旺财是他的小名,他大名乃是李有德。

    赵知县问道:“下头的学生,可是李有德?沈家村私塾,孙茂秀才的学生,沈天学生的同窗?”

    李旺财抱拳行礼:“回知县大人,学生正是。”

    “好,事发当天,你既在现场,便说说,孙秀才到底有没有诋毁沈家女眷的名声?”

    李旺财在村里如何称王称霸,面对知县,就算是如此小官,那也是能定他们生死的父母官,他又没有功名加身,就算爹是个村里的土财主,那也得对这些官老爷们毕恭毕敬。

    他鬼鬼祟祟的偷看了一眼孙秀才,低头道:“那日学生就在沈天身边,听老师跟沈天说,要让他姐姐,跪着求老师,自请为妾,才会放过沈天。”

    孙秀才本来胸有成竹,这下直接眼如铜陵,跳将起来:“李旺财,你胡说什么呢,这样编排老师,你也不想科考了是不是。”

    李旺财咬了咬下唇:“学生叫李有德,不叫李旺财,您虽然是学生的老师,可学生读的乃是圣贤之书,在知县大人面前,怎敢说谎。”

    孙秀才气急了,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着他:“我们不是说好……”

    他很快闭了嘴,差点说漏。

    赵知县眯起眼睛,又带上了其他几个学生,都是李旺财的狗腿子,帮着他欺负沈天,可此时竟然都说辞一致,表示的确是孙秀才先污了人家女眷的名声。

    孙秀才哆哆嗦嗦的,指着几人,差点气的倒仰过去,明明他都打点好了,一定要让沈天背起不尊师重道的名声,至少叫他十年都考不了试。

    谁知这些人,竟然临场变了口供。

    赵知县点点头:“此案到现在已经明晰,沈学生虽打了老师,但情有可原,为了姐姐做出冲动之举,其情可悯,孙茂,你虽然挨了打,但你为有功名之人,更应知道,士大夫看重清誉更愈性命,沈氏女不曾出嫁便被你污了名声,你让人家姑娘如何自处,身为读书人却犯口舌之业,实属不该。”

    “本官便判,沈天不尊师重道,挨三棍以儆效尤,偿孙茂治伤费用五两纹银,三棍责完,你与孙茂两清。”

    “大人,您是父母官,怎么能这么偏心,您瞧瞧我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孙秀才不甘心,跳起来要翻案。

    赵知县暗中翻了个白眼,一拍惊堂木:“孙茂,你对本官判案结果不服?你受了多重的伤,本官早就派人问了医馆代付,你那些皮外伤连外敷内服不过三两银,本官判偿你五两,已是格外凯恩,你还有什么不满?”

    孙秀才没成想,本来板上钉钉要让沈天吃官司,在大狱里呆上一两年,逼他姐姐跟他求情的好打算,这便落空,提前打点好的人证,居然全都倒戈为沈天说话起来。

    他怒气冲冲,一定要把沈家按在地上,叫沈氏女自愿服侍他。

    可还没等他说话,围观人群里冲出一个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状告孙秀才杀妻。

    后厅的沈妙贞得知沈天只是被打三棍,并不会有牢狱之灾,学籍保留仍然能参加科考,便放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谁知还有后续,此时听到有人状告他杀妻,连帏帽都掀开,惊愕的看向自在喝茶的裴境。

    裴境巍然不动,只是对她微笑片刻,什么都没有说。

    接下来就更精彩了,那小丫鬟是孙秀才那个童养媳的丫鬟,在孙家发迹后买来服侍夫人的,夫人前年开始缠绵病榻,本来只是小病,吃几帖药便能好,谁知却病的越来越重。

    而年前大夫明明说,只要将养着,按时吃药还能拖几年,可夫人却在开春的时候忽然暴毙。

    这小丫鬟好几次看见孙秀才偷偷在膳房熬药的地方徘徊,怀疑是孙秀才杀了夫人,就是嫌弃老妻,想要娶新夫人。

    今日拼着性命也要求知县大人,给她死去的夫人一个清白。

    后面断案,真是鸡飞狗跳,孙秀才一直矢口否认,那小丫鬟居然把夫人死前一个月吃的药渣子还留着,知县大人顿时让仵作和医馆的刘大夫一起到场,辨别药渣。

    果然,在药渣里面,发现了十八反的乌头和贝母。

    孙秀才还在喊冤,赵知县便叫给他夫人看病的大夫前来辨认,大夫到场呈上药方,因他夫人有哮症,内湿热,他开了贝母,用于清热润肺、化痰止咳,并没有开乌头。

    他行医多年,怎会不知十八反的药物,若加到一起,不仅不能治病,反而会生毒性。

    而下乌头的人不可谓不恶毒,下的还不是药性弱的草乌川乌,竟然是黑乌,这吃下去与贝母相冲,哪有不死人的。

    赵知县又叫人去搜查孙家,果然在孙秀才房间床里面,发现了没用完的黑乌。

    这些证据确凿,孙秀才是没办法抵赖了,孙夫人是童养媳,却对孙家有恩,一力支撑他考中秀才,孙秀才此举乃是恩将仇报。

    大梁律法,百姓杀妻,则要砍头,有功名者杀妻,虽不致死,惩罚也很重,赵知县按照律例,革去孙秀才的功名,杖一百后若还没死便流三千里。

    就算是武夫,实打实的被打一百杖也就剩下一口气,更何况孙秀才一个书生。

    沈妙贞心惊肉跳,听着孙秀才一开始还能惨叫,后来便没了声息,怕的都有些发抖了。

    这样活生生的听到有人被打死在眼前,沈妙贞哪里见过这种事,拿眼觑裴境,声音细弱。

    “这个……是公子做的吗?”

    裴境嗤笑一声:“他自己做下了恶事,我可没栽赃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不该觊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