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很惹人嫌,就连一向声音不大的姚知雪都忍不住大声辩驳,“找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你说南雁去了干校,可干校里的人都说没有,传达室的老同志也没看见,咋不说是你在栽赃陷害?”
姜玉兰气得直瞪人,“你们一个宿舍的你当然帮高南雁说话。”
“我跟小高认识才几天,那你为啥不想想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咋没帮你说话?”
姜玉兰被这话气得脸通红,她不跟姚知雪吵吵,“肯定是那个看门的老头跟高南雁勾结!”
“够了!”钟厂长猛地一拍桌子,别说姜玉兰,就连看热闹的工人都跟着心一慌。
今天可真是太多的第一次,钟厂长第一次这么严肃,第一次拍桌子。
“可是我真的……”
“小姜,你跟南雁同志有矛盾咱们大家伙都知道,但也不能为了搞她就不择手段吧?干校传达室那个看门的老张同志是老革命,曾经和几个战友一起收养了咱们钟厂长,你该不会觉得老张同志这个党的战士在撒谎吧?你是在怀疑一个革命老战士对组织对国家的忠诚吗?”
南雁听到这话垂下眼皮——
就知道骆主任肯定不会放过姜玉兰。
试想姜玉兰之前要拉骆主任下水时可丝毫不手软,这会儿不报复回来,难道还要以德报怨吗?
姜玉兰她配吗?
都不用南雁开口,自有人收拾她。
骆主任到底是搞办公室工作的,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怀疑一个革命老战士的忠诚,谁给你的勇气?
关键是他不止要“杀”姜玉兰,汪解放也不打算放过!
“汪科长,我不知道你们关起门来是怎么过日子的,星期二闹腾一次不够,今天又闹腾,是不是等下周还要继续闹,还有完没完了?怎么着,你们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欺负高南雁男人死了没人给她撑腰是吧?”
汪解放心中叫苦不迭,后悔的肠子都能绕在脖子上吊死自己。
被骆主任点名后躲都没得躲汪科长硬着头皮,脸上挤不出一丝笑容,“没有绝对没有,我最近忙着工作压根不知道这事,厂长、主任你们放心,往后绝不会再有这种情况。我明天就跟姜玉兰离婚。”
姜玉兰听到这话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一下子傻了眼。
离婚。
她这里苦心算计两口子的前程,汪解放却是要跟她离婚。
这还有天理没?
骆主任冷笑一声,“可别,回头小姜同志再说咱们工厂仗势欺人,逼着你跟她离婚,告状到革委会去,我们哪担得起这罪名啊。”
把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让你无话可说。
不愧是厂办主任,这张嘴可真厉害。
阴阳怪气的本事一流。
汪解放这次是真的额头冒冷汗,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组织出语言,“我真没这个意思,骆主任你相信我,我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骆主任呵呵一笑,没说话。
这让汪解放的辩解之词又咽了回去。
真的是说什么都不是,说什么都晚了。
他能怎么办啊。
看热闹的工人瞧着汪解放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的乐呵,其实也不见得有仇,但姜玉兰这人特别不讲理,平日里仗着自家有个当后勤科长的老公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
之前都觉得这个嫁过来的小媳妇俏生生的还挺好看,结果嘴里头总不说人话。
瞧到你脸色不好问一句“今天是不是工作忙呀”,厂里的人顺势回答是有点累。
结果姜玉兰紧接着来一句,“哎呀那真是辛苦,我家老汪就怕我累着,不让我去上班,回家后都抢着跟我干活。”
你说她是关心人吧,一开始的确是。
可说到后面就成了炫耀汪解放了。
这什么东西呀。
工厂里隔三差五的说“劳动最光荣”,汪解放去年还拿了厂里的劳动标兵,结果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反倒是要被一个科长夫人瞧不上,这不是讽刺吗?
如今看姜玉兰再度倒霉,没几个心疼。
没落井下石他们已经很仁慈了好吗?
但南雁可没打算这么仁慈,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汪解放,她哑着嗓子开口,“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组织上因为林业牺牲就照顾我们家,我不该这么不知好歹接受组织的安排。我也不知道该走什么程序,等明天我辞了这工作回家种地去,让玉兰同志顶上,就没这么多事了。”
姚知雪听到这话着了急,“你胡说什么。”
这年头谁不想当工人?又有谁能苦得过农民?
这节骨眼发扬什么精神,而且就姜玉兰她也配?
就算不是南雁,这工作也轮不到她姜玉兰!
骆主任听到这话看了南雁一眼,就知道这个是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