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产到后勤,从吃喝到住宿学习,大事小情都一一核对。
从乡下归来的知青们,再度见识到南雁那强悍的记忆力,对这位年轻的厂长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不止是记得这些工人的情况,甚至连他们擅长做什么都记了个大差不差。
十几二十个人还好说,可上千人啊。
怎么记得住。
有这么一个能力强大的领导,这些刚入职的干事们都不敢再偷懒,生怕被抓了个现行回头面子上过不去。
怀揣着希望的群众们还不知道自己注定扑空一场。
陆陆续续到来的人群让化肥厂门口都热闹起来。
大门口修建了新的沥青路,地面十分平整。
不远处还有铁路轨道进入厂区,往后就靠这条轨道往外运输化肥。
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小轿车的去路。
司机有些着急的想要鸣笛,但被车上的人拦住了,“别坏了大家的兴致,下去吧。”
群众们来看热闹,你这么鸣笛赶人算怎么回事?
刘主任下车,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倒也没啥阻拦。
但到底有。
刚打听了知道化肥厂不招工的年轻人有些失望,正想着再去想点别的办法,给自己弄个工人当当,冷不丁就看到了迎面过来的刘主任。
当即就拦住了这位省一把手的去路,“刘主任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这化肥厂是咱们全体沧城人民的财产,怎么什么事都由那个外地来的高厂长全权做主。她这是侵吞咱们人民群众的财产啊。”
正从里面往外来的南雁听到这话脚下一顿,身旁几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正式生产运营的第一天,还没剪彩呢,咋就遇到找茬的?
“怎么回事?”仝远最近软和了许多,尤其是姚知雪怀孕后,很少冷脸生怕吓着媳妇。
被这么一问,身后的警卫员傻了眼,不知道啊。
他们压根不知道这是咋了。
眼看着仝远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南雁拍了拍这位搭档的肩膀,“干什么呢,有情况解决问题就是,吓唬人做什么。”
她这话里头带着几分责备,警卫员有点慌。
这么说首长,不太合适吧?
但仝远听到这话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南雁没着急出去,实际上很多人都在听那青年告状,也没留意到厂子里的情况。
刘主任看向诉苦的青年,“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也不迟。”
“回头我们可找不到您给我们当家做主,刘主任您是咱们冀省的父母官,您要是不给我们做主,那我们还有什么活路?”
刘主任今天心情还挺不错,但听到这话是真不太好。
怎么好端端的开业大喜就在要人命呢?
那青年嘴皮子十分利落,“这么大的化肥厂,建成了都要投产了,可是招工启事就没出来过,这算什么回事?刘主任您先听我说,从去年九月份我留意这边,就压根没看他们贴过招工启事,不信的话我可以跟化肥厂的人对质。”
人群里不乏附和声,“是啊,我还想着让我家孩子来这边报名呢。”
“好歹给我们个机会,平日里那三两个岗位轮不着咱们也就算了,这化肥厂少说也得上百人吧,一个工作岗位都不给咱们吗?”
仝远听到这话握紧了拳头。
这颠倒黑白还真有一套。
要知道,想要往化肥厂塞人的机关单位领导不是没有,南雁一个都没答应。
到了他们这里,倒成了南雁安排自己人。
这些自己人,有哪一个是她的人?
她带着自家小徒弟来沧城,后来姚知雪过来帮忙,拢共就这么三个人而已。
段莹莹今年十六岁,来化肥厂当个学徒工倒也不是不行,连这南雁都没做安排,半点没有让自家小徒弟拿国家工资的意思。
到了那群真的怀藏私心的人嘴里,倒成了中饱私囊的大贪官。
可真是笑话。
“你急什么。”南雁拉住了要往外去的仝远,她倒是要看看,刘主任打算怎么说。
刘主任没开口,只是看着那涨红了面皮的青年,“小同志你没工作?”
那青年想要遮掩,但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哪还敢隐瞒什么,“我高中毕业暂时还没找到工作。”
“你多大了?”
“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