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部倏地站起身来,“你胡说什么呢。”
那是一个糊涂的老太婆,她怎么能犯糊涂跟那老太太学?
“我不糊涂,我只是想要求一个公道罢了。这大几亿的人口,干部有多少,寻常百姓才有多少?”
真要是到了阶级分明的那天,受苦受难的终究是底层百姓。
她可以视而不见,毕竟自己有用,不至于沦落至此,可又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话难道说错了吗?”
孙副部听到那叹息声,好久之后才开口,“我知道了,这事你再等等。这话跟我说也就罢了,别再外面乱说。”
他不敢保证,那些话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真要那样,怕不是没价值的流血牺牲。
南雁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后她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沉默坐了许久。
办公室的静寂再度被电话铃声扰乱时,南雁看了眼时间,都下午四点多了,过得可真快啊。
打电话过来的人她不认识,但很快就自报了家门,“我是展成峰。”
林蔚、展红旗的父亲。
原名展大虎,后来在山区根据地工作,给自己改名成峰,取自“横看成岭侧成峰”一句。
南雁打起精神来,“您好。”
简简单单的回应让展成峰神色不是很好,“红旗说是要去沧城,不过他现在被暂停工作,哪都去不了。”
展红旗被暂停工作这事南雁一点不意外,“那他可以当作是在放假,比我幸福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了。”
“你也不用跟我诉这些苦水。”
南雁打断了这位老首长的话,“我跟您又不熟,还没这么把您当自家人一般诉苦,您也不用多想,我只是表达自己对展红旗同志的羡慕罢了。”
牙尖嘴利如南雁惹得展成峰面色不佳,“好,很好,你很好。”
“我是挺好的,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忙。”南雁没心情搭理这位老首长,“有什么事的话也不用找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另外请转述我对林蔚的挂念,希望她身体早些康复,健健康康的不用受病痛折磨。”
不等那边说话,南雁就挂断了电话。
她才懒的跟这么个臭老头说话。
和祝家那位首长一丘之貉,没什么好说的。
挂断电话的南雁喊吴孝钢进来,核对了一下工作安排后,晚上准时下班离开办公室。
别看她这边风云变幻,但化肥厂的生产不曾受到半点影响。
即便换了其他厂长,只要不瞎搞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点南雁十分骄傲,前期工作做得好,化肥厂的设备设施没问题,这才能保证生产运营正常进行。
不然,麻烦事多着呢。
进入八月份蝉鸣减弱了不少,再去摸知了猴有点困难,南雁领着小徒弟去运河公园跑步。
盛夏时节,运河公园这边正是浓绿的热闹。
之前那边黏土厂清理河沙,运河的水都显得清澈了许多。
“师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挺好的,对了你最近有跟你师兄师姐联系吗?”
本来师兄弟姐妹们应该跟亲兄妹差不多,但段莹莹跟着自己在外漂泊,和陵县那边的联系就少了。
“有的。”小徒弟说起了几位师兄师姐的近况,“师傅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南雁摸了摸小徒弟的头,“你哪里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
段莹莹觉得哪看都像。
正想要说,忽的听到师傅开口,“你要不要回陵县一趟,出来这么久有没有想家?”
段莹莹一愣,“师傅你要赶我走吗?”
“胡说什么。”南雁叹了口气,“只是我这不好推荐你去念书,回陵县的话,华伯伯会安排你去读大学,你不想去读书吗?”
段莹莹的父母是为日化厂牺牲的,华厂长本就对这小姑娘诸多照顾,回头安排她去读书也不是什么问题。
倒是比跟着南雁强。
瞧着落了泪的小徒弟,南雁拉着人坐下,给小姑娘抹去眼泪,“傻孩子哭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跟着佟教授他们学了那么多,不想着再系统的学习学习,将来大学毕业了工作为国家做贡献?跟着我出门是为了丰富你的见识,难不成还能跟着我一辈子?”
“你不嫌弃,我就跟你一辈子。”
“然后我养你一辈子啊?”南雁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你这小算盘打得还挺精明。”
“没……”
南雁捂住小徒弟的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不过长大了的孩子总要离开家里,去寻求自己的未来,你难道对未来就没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