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秘书被问的一愣,他当然知道领导这话不是问他最直接的感受。
迟疑着, 杨秘书这才回答,“似乎这边跟部里的步调不太一致。”
“嗯。地方跟不上中央的节奏很正常, 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是在大方向上不能错,听他们吵架头疼吧?”
杨秘书三十出头, 比南雁还要年长两岁, 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头疼, 不过听他们吵吵你才能知道,本地产业到底什么个情况。花团锦簇的文章谁不会写?但有几分真实性?吵架的时候才容易暴露底细。”
这话让曾经的档案管理员瞪大了眼,“您说得对。”
难怪啊,领导不止由着他们吵,甚至还引导着他们去吵。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地方的能力有限,只怕即便您给指出方向,那也有心无力。”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不是不想做,是办不到啊。
“知道。”南雁把汤喝干净,“所以我觉得部里的领导应该多来地方上,多考虑考虑地方实际情况,别把目标设定的太低,这样随随便便就达到没什么压力,但也别太高,很容易让人丧失动力。”
杨秘书明白,稍微有那么点难度,这样一来咬咬牙能完成,还能够带来完成目标的满足感。
让人有更多的动力——
我行,我可以。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
但问题在于这会极大的增加工作量。
又有几人打算这么做呢?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
恶战。
杨秘书原本避之不及的存在,现在倒是有几分期待感。
他很想知道,领导是怎么运筹帷幄之中,打赢这场恶战的。
……
南雁回到招待所并没有休息,想着今天会上吵吵嚷嚷的内容,脑子里都是小人在打架。
哪里睡得着?
说归说,想要因地制宜的安排生产科研,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要不是去年她就四处跑了一通,对各地半导体产业的发展现状还算熟悉。
如今怕不是也要两眼一抹黑。
等着笔尖停下,手腕那里有些酸疼。
只不过这次,没有贺兰山在身边,没人会体贴的给她弄热毛巾敷一下。
看着满满当当的纸张,南雁忙里偷闲的抽出一张纸来。
她好像从没有给贺兰山写过信。
之前倒是跟贺红棉书信往来不少,也会在她的信中看到小贺这两个字,甚至南雁回信时也会说小贺同志。
然而那时候他们只是朋友罢了。
现在朋友关系前再加上两性,性质就完全不同。
“……南京这边是六朝古都,不过我还没空去游玩,总听说秦淮河的故事,但那天路过看了眼,觉得有文化的人总能把三分漂亮描述成百分的美,我是个俗人真没看出来秦淮河到底有韵味在哪里。开会开了一天,到现在耳边还是聒噪的吵吵声,兴许晚上做梦都是在听他们吵架。”
“南京这边工作结束后,我大概又要开始各地跑了,这次大概可以多领略一下各地风土人情,到时候写信与你说。”
“想你。”
南雁最后落笔,她没直接写信给贺兰山,而是邮寄给了乔常水。
收到师傅来信的乔常水异常高兴,拆开看到里面还套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转交给贺兰山”几个字。
冷冷的风吹在心口。
所以我是捡来的徒弟,对吧?
充当青鸟的乔常水倒是有理由去找贺兰山,他们最近翻译的几本杂志底稿正好要送到那边学校去。
捎带着就把信交付了过去。
贺兰山没着急拆开,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贺工,你……算了。”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他心里有数就行。
乔常水又特意跟贺兰山说了几句,把这戏做足才离开。
贺兰山将信小心地收到了衬衫口袋里,等晚上回去后这才仔细看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写信过去南雁不见得能收到,但还是写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