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 第9节(2 / 2)

    李童生思考了一会,叫儿媳跑了一趟去咸水村传口信,两个孩子今晚歇在他那,明日考完再归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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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交卷子

    ◎去县城看成绩◎

    沈长林和沈玉寿提笔悬腕,一笔一划的写着《三字经》。

    如今已入了冬,天气十分寒冷,写一刻钟就要停下搓手,不然指头都僵了。

    李童生叫儿媳烧了一盆炭火端进来,炭火在这个时代也是奢侈品,乡下人一般直接烧柴取暖,就算李家这样的富裕户也是如此,只因二儿媳的产期在腊月,李童生才让二儿子买了两篓回来预备给唐氏做月子。

    沾了未出世的孩子的光,书房里暖和不少。

    写完最后的“戒之哉勤勉力”,第一项默写经典宣告结束。这时已是午时末刻,沈长林将笔搁下才感受到肚饿,肚子正一阵阵抗议。

    沈玉寿写的慢一点,比沈长林晚两刻钟结束。

    二人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结束后除了疲惫还有心理上的满足,吹着宣纸上未干的墨渍,沈长林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特别想学王婆自夸一句,写得好!

    李童生捋着胡子也很满意,他们正是好动之年,就凭这份定力,便是有前途的:“净手吃饭吧。”

    午饭早已做好,王氏特意开小灶做了小葱炒蛋和猪油拌饭,一直温在灶上,公爹一喊开饭就端了上来:“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答题,要是不够我再给你们煮面,敞开肚皮吃!”

    “不行,不可多吃,五六分饱即可。”李童生皱着眉头,一边帮他们夹菜边解释:“吃撑了易困,困了精力便不集中,影响答题。”

    说完微含怒意的批评王氏:“猪油拌饭太过油腻,容易积食,晚上煮点肉粥配小菜和鸡蛋羹吃。”

    王氏可委屈坏了,出去同唐氏抱怨:“我好心办事倒遭嫌了。”

    “爹这是着急,不是针对嫂子你。”唐氏开解道。

    屋里沉浸在干饭中的沈长林很想说,他不怕积食。

    平日猪油是得省着吃的,常用来炒菜的是质地不纯的菜籽油,油和油之间的区别可不小。

    李童生嘱咐他们慢些吃,然后慢悠悠的边抿茶边道:“读书人的考试也是一门学问,县试府试也就罢了,虽要考五场,但是环境还不算不错,不怎么磨人,听说后面的乡试会试才叫难,除了要有学问,还得有策略,有好身体,上千学子要连考三天,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号间之内,夏日酷暑蚊虫叮咬,冬日苦寒难耐……不少人熬不住直接被抬出考场,甚至直接毙亡。”

    老师说的津津有味,努力吃饭的学生也听的有趣,师生三人都没觉得有甚不对,是沈长林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们只是参加一次普普通通的县里考评,参加科举考试?这是他不曾想过的路。

    这条路非常艰难。

    纵观历史,寒门出身的举人进士似乎不少,但这个寒门是要打引号的,细究会发现他们的贫寒是与官宦阶层对比的贫寒,而非赤贫,挣扎在温饱线生存线上的人,不敢妄谈梦想。

    沈长林吞下一大口猪油拌饭,眼眸微眯,但是梦是可以随便做的,反正不花银子。

    不说科举做官,在这个以读书人为贵的年代,文化越高日子就会越好过,举人进士考不上,考个秀才开个书馆日子也能美滋滋。

    师徒二人的想法产生了其妙的共鸣。

    “先生请继续说,我们爱听!”

    李童生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科举考试分为四级,第一级是童试,要考三次,分县试府试院试,过了县试府试的便可称童生,算是正经生员了,院试过了则可称秀才,成了秀才便不算白身,可以不纳税,见县官不拜,不受刑罚拷打,还能参加第二级乡试,乡试每三年一次在京师及省城举行。”

    “乡试过了则是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第二年可入京参加会试,最终录取三百人为贡生,贡生均可参加殿试。”

    说到这里李童生已满是向往,上了金銮宝殿就可面见天子:“殿试一甲三人,叫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则叫赐进士出身,剩下的统统是三甲叫赐同进士出身,均是天子门生啊。”

    这些东西太过于遥远,听来有不切实际之感,不提京师,就连府城沈长林都没去过。

    嗯,有点想去。

    李童生叹息一声:“可惜本县只近年只出过举人,中三甲进士的已是百年前的历史了。”

    沈长林一哂,这说明他们永清县学风很弱啊。

    “你们去歇一刻钟,养好精神再继续答题。”李童生怕他俩受冻,特意多抱了床被子出来给沈长林二人盖。

    老童生捋着胡须慈祥的看着他俩,就像老农们看庄稼,一定得好好长,可别长歪喽。

    第二天下午,里正来收了试卷送到县里,上百份卷子,教谕和训导一共三人,需要五日时间评卷排名。

    这五天李童生可以用食不下咽四个字来形容,一直为结果焦心,反观两位当事人,该读书读书,该练拳练拳,期间沈长林还催促钱氏趁没下雪新抱了一窝十只的小鸡仔回来养,扩大家里的鸡群规模。

    鸡多蛋多钱多,家里经济宽裕有了余钱,隔十天半个月还能割半斤肉解馋,鸡蛋也可隔两天吃一回。

    这日下午沈长林默写完一篇诗,正在院子里和沈玉寿扎马步,门外突然传来钱壮的拍门声:“开门呐。”

    门一拉开,就见钱壮驾着牛车进来了,车上搁着半袋稻米一袋高粱,一包米糠,钱壮粗中有细,虽然没说什么,但粗略估计了打下的粮食便能粗略推断出钱氏一家今年有青黄不接的风险,回家和钱老娘一说,心疼的不行,特差大孙子送来过冬粮食,那米糠用来喂鸡。

    且要找个体面的理由,说今年的稻米高粱格外香,给钱氏一家子尝尝,至于米糠嘛,自然是家里多出来的,再放下去要长糠虱子了才拖来给钱氏的。

    钱氏用棉帕拍打着钱壮身上的灰,叹了口气,也是自己不中用才总叫娘家补贴,她很过意不去。

    钱壮等钱氏拍打赶紧身上的灰,立刻走到俩孩子面前,捏捏这个的脸揉揉那个的头:“最近拳法练的好不好?”

    说着去捏他们的胳膊:“嗯,不错,蛮结实的,说明没有偷懒。”

    “那当然,我们要和钱壮舅舅一样壮。”沈长林可不想做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